“你覺得我是錯的,盧瑟?”
“你覺得我正在讓這場戰爭走向失敗?你覺得我的指揮已經無法再讓軍團獲得勝利?再讓帝皇的意志得到執行?”
“……”
語氣一段比一段冷靜,話語卻一段比一段沉重,雖然早在進門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分心理準備,但盧瑟還是能夠感覺到大股大股的冷汗正順著自己的脊梁滑了下來,又迅速的凝固住,粘貼在衣服上,令人不安。
沉默了一會兒后,盧瑟才緩緩的張開了口,他要頂著基因原體的野獸一般的氣壓,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困難,但他依舊努力的壓下了話語間的不安與顫抖。
他預想過這樣的場景,也預想過自己現在的丑態,他比想象中的還要更為從容的接受了這一切,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在幻想,也許他早就應該這么做了,早就應該站在莊森的面前,說些什么了。
只是在此之前,他一直沒有相對應的勇氣。
但現在,他有了。
因為莊森的那個命令。
盧瑟擁有了勇氣,這不是來自于對于戰局的絕望認識,也不是來自于阿斯特蘭他們那充斥著虛偽的支持,而是來自銀河中一些更遙遠的地方,來自于他的卡利班與遠東邊疆,來自于經歷過的輝煌歲月與瞳孔之中殘破的家鄉,來自于他的心靈在無意間,所經歷過的一段磨練,一次冥想,一個覺悟。
“你錯了,莊森。”
盧瑟挺起了胸膛,他的話語比他想象的還要冷靜,這股冷靜甚至讓原體的怒火停滯了一瞬間:莊森的身影微不可查的退了退,似乎在等待他的話語。
“我從未在軍事角度上懷疑過你的戰略,也從未認為你會讓勝利從你的指尖溜走,無論現在的戰況怎么樣,我都很確信,你會獲得最終的勝利的,就像在卡利班時,我們在絕望的情況下,面對那些不可戰勝的巨獸一般,我從未質疑過你作為一個戰士和一個統帥的能力,也從未質疑過你的堅持與忠誠。”
盧瑟沒有立刻切入主題,他先是用一種相對柔和的語氣,避開了莊森最瑞銳的鋒芒,而這些話語本就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向莊森傾訴的東西了,也是他發自于內心之中的認可。
就像他剛才所說的那樣,在見證到了莊森所指揮的第一場戰役之后,盧瑟就根本沒有質疑過莊森在戰場上的能力,這位卡利班的老騎士堅信,眼前這名被他從最深處的密林中所帶回來的雄獅,就是全銀河中最優秀的戰場殺手。
他不會動搖這個觀念,他發自內心的這樣相信。
這種信任是如此的耀眼,又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連正在被怒火灼燒的的胸膛的莊森,都能在盧瑟的面容上認清這一點:而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卡利班雄獅,也多多少少的褪去了一些怒火。
盡管他的面容依然是一座足以凍結人心的冰山。
“所以呢。”
莊森的語氣冰冷。。
“既然你從不懷疑這場戰爭的勝利,那你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呢:別跟我說你被阿斯特蘭的那些小技巧打動了,那個蠢貨只能說服他自己而已。”
盧瑟的眉頭挑了挑,他還以為阿斯特蘭的動作足夠隱蔽。
“我的確不會懷疑這場戰爭的勝利,莊森,但是我不得不和你提及另一個方面,一個你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的方面。”
說到這里,盧瑟在自己的胸膛中沉重的嘆了一口氣。
“按照你的計劃與安排,勝利的確會到來,但是這個勝利實在是太過于沉重了,它所需要的鮮血、付出與犧牲,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承受得起的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在意過這一點,但是現在的暗黑天使軍團,也許已經無法再承受,你口中的下一場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