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永恒回響
“你犯了一個錯誤,莊森。”
“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我甚至都懶得因此而嘲諷你,因為它只會讓我的幽默感降一個檔次:對我來說,那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當卡利班之主面無表情地丟棄了他手中的第十二把備用劍刃的時候,并習慣性地摸向了他的腰間的時候,卡利班人定會想起那句一直盤踞在他腦海中的話語。
自從它被說出來,進入莊森耳中的那一刻起,這狹隘的字詞就仿佛擁有了某種魔力,如清風般在莊森心中的幽谷間回響:哪怕是最慘烈的廝殺所帶來的專注,也沒有抹去這些聲音所留下的痕跡。
而那個面帶微笑,吐出了這些話語刀鋒的人物,此刻正在他左邊十三米遠的位置上,披散著滿頭柔順的長發,與獅王并肩作戰,而且依舊面帶微笑:即使是莊森也不得不承認,從任何角度來說,康拉德都絕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戰友,他把自己的工作完成的很好。
一邊想著,莊森一邊感覺到了那正在向他逼近的寒風:沒有絲毫的猶豫,基因原體旋即命令著自己已經腫脹發酸的雙腿向后退卻,而他的左手則是流暢的摸出了【阿科提納厄斯燧發槍】,這把源于舊夜時代的泰拉遺物噴吐出了致命的電漿流,為莊森爭取著時間。
雖然那比基因原體更為高大的追殺者在這種攻勢下毫發無損,但是它的腳步的確被停止了一剎:抓住了這不過幾息的時機,莊森大踏步地后撤到了戰場的邊緣,速度快到甚至忘記了要保持呼吸。
而就在他后退的時候,一條裹挾著毛腥味的披風掠過了莊森的身邊:黎曼魯斯緊抓著酒神之矛,他甚至有心思在奔赴戰場前拍一拍莊森的肩膀,咧出一個微笑,而在這個時候,原本處于黑暗中的午夜幽魂則是現出了身形,接下了夾在莊森與黎曼魯斯之間的戰場,直到酒神之矛再來頂替他的位置。
這樣的輪番交替既是維系著戰斗均勢的辦法,也是他們迫不得已的選擇:戰斗到了現在,雖然時間絕對算不上是漫長,但是三位基因原體的狀態此刻都稱不上好:而承擔著主攻任務的莊森又是狀態最差的那一個,他承受的傷害甚至比其他兩個兄弟加起來還要多。
通過眼角的余光,莊森能夠看到自己此時疲憊的狀態:他的戰甲上遍布著傷痕,臂甲與肩甲上滿是鑿痕與切口,血紅色的披風也已經被撕得殘破不堪,而在盔甲的保護之下,莊森能夠感覺到一場滾燙的暴雨在自己的面龐上流淌,他的呼吸則是夾雜著沉重的咳嗽與粘痰般般的血沫,那來自于海德里希漂亮的一擊,那一擊打碎了莊森至少二十塊骨頭,他幾乎是被康拉德拖出了戰場,在他恢復之前,黎曼魯斯和康拉德聯手勉撐了十幾分鐘。
而他的兩名兄弟此刻也是狀態不佳的:黎曼魯斯的左腹處有一處無法立即愈合的傷口,盔甲的破裂處不斷淌下血液與電漿,他的裝甲的反應器和護盾發生機在不停呻吟與顫抖著,全憑借著基因原體的憤怒與冷靜為維系運轉。
至于康拉德:他那張蒼白的面孔早就已經沐浴在了一片陰森的血光中,帶有諾斯特拉莫嗓音的喘息正咆哮著、咕噥著、翻騰著,來證明他還活著:午夜幽魂幾乎顛覆了他的兄弟對他的一切認知,康拉德像是一個真正的戰士一樣的在戰斗著,他在正面戰場上的表現與堅韌心態,絲毫不遜于莊森與黎曼魯斯中的任何一個。
卡利班人幾乎是在發自內心的懷疑,他之前對于他的諾斯特拉莫兄弟的種種想法與定論,是不是存在著某些錯誤,又或者說,是他在無意中惹火了康拉德?
換位思考,他之前都做過什么呢:在此之前,這樣的想法幾乎從來不會在莊森的腦海中浮現,而即使是現在,也只是滄海一粟。
但莊森依舊清楚的記得康拉德對他說過的話:在他們佇立于橋梁的末端,推開門扉之前,那些從諾斯特拉莫人口中說出的,帶著嚴肅性的戲謔,其中的每一個字,莊森都記憶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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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這樣,莊森。”
“伱把別人看的脆弱不堪,又把自己看的無所不能,你的能力固然出類拔萃,但是你的驕傲卻遠勝于其上:這讓你盲目的嚴于律己與嚴于律他,讓你既看不到自己腳下的諸多陷阱,也看不到別人身上勝過你的地方。”
“你總是覺得,一切重要的事情只有被你親自掌握在手中,才是值得放心的,你學不會將事情托付給更合適的人,你學不會放手,并將其解釋為忠誠:我并非是在否認你的忠誠,兄弟,但我實在是已經受夠了你的獨斷專行了。”
“有時候,你的選擇并不是因為你的忠誠,而是你單純的覺得只有你能做到最好,你從未想過自己的執著與孤獨,是要付出代價的。”
“拜托,兄弟,就麻煩你花一秒鐘的時間好好想一想:既然我們都是帝皇的子嗣,都是基因原體,而你又不可能是那個凌駕于我們之上的存在,那么你又怎么可能在每個方面都比我們更優秀?”
“在有一些時候,在有一些事情上,我們就是比你更合適:無需掛懷,莊森,就如同長劍適合去刺擊胸膛,而彎刀與斧刃更適合拿去揮舞一樣,這并不是能力的問題,只是位置和狀態的問題。”
“你不可能操控每一處:那是海德里希在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