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前進。
他的兄弟……還活著……
阿瓦隆之主不在乎這道滅絕令下,是否會有冤魂。
“聆聽吧,聆聽屠夫之釘的咆哮吧!不要再拒絕它了!”
“記住,記住你為戰斗而生!”
只有那些曾經在角斗場中嗜血歡呼的平民們,才能躲在各自簡陋的庇護所里,慶幸著這場大屠殺終于結束了,而那些心思活躍的,甚至已經開始覬覦起了高階騎手所留下的財富與地位。
黃銅王座的主宰就是星辰間最惡毒的奴隸主,它鞭笞著被自己緊握在手中的奴隸,親手將屠夫之釘的銳利深深刺進了原體神經系統的最核心,那是任何一名帝皇的子嗣都無法承受的痛苦。
前所未有的痛苦,伴隨著血神最后一句的咬牙切齒,在安格隆的腦海中炸響了:哪怕是堅毅的山之子,在此刻也不得不發出了痛苦的咆哮,安格隆的面容扭曲成了瘋狂的面具,源自于生物本能的淚水從早已被血痂擋住的雙瞳處涌出,在他膝下的紅砂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干涸的枯跡。
+拿起它。+
它呵斥到。
他只是在沉默地前進。
他們一定在那里。
“你還在等什么?你還在猶豫什么?你聽不到戰場的呼喚么!你忘了你的兄弟們臨死前的勇氣么!你不是發誓,要與你的戰斗兄弟們同生共死么!”
鮮血自安格隆那幾乎被咬成兩瓣的嘴角而下,比陰影中的紅砂土地更刺眼,在狂風呼嘯里,滴落出了一條醒目的苦旅。
但原體是沉默的。
“不要再猶豫了,拿起伱的戰斧吧:轉動手指,沐浴鮮血,戰場從來大不會拒絕任何人,它就在那里等待著你!”
哪怕真的有,又如何呢?
摩根的瞳孔雖然清冷,卻也從不缺少肆意與暴虐:歸根結底,她就和基利曼或者伏爾甘不是同一類人,她并不忌憚屠殺,也不忌憚親手去締造出毀滅的喪鐘。
他什么都沒說。
“……”
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當破曉者們走過他們那破破爛爛的藏匿地點的時候,眼中所露出的譏諷:摩根的子嗣們的確沒有對著這些平民開槍,因為根本用不著。
宛如窮途末路的野獸。
安格隆能看到那把斧子,它距離原體并不遙遠,只需動動手指就能夠到,就能拿起來:他能感受到屠夫之釘在這方面的慷慨,但凡他的身體是為了接觸到那把戰斧而挪動的,那么屠夫之釘都不介意【仁慈】地將疼痛暫時收回。
顱骨之主這如此狂熱的暴力并非毫無理由:因為即使安格隆已經跪在了地上,但他依舊咬著牙,用幾乎是四肢并行的爬,緩慢地在沙地上挪動著自己的身軀。
沉默的,與那把從天而降的戰斧擦肩而過;沉默的,與逐漸平息的戰火漸漸遠離;沉默的,看向了遠處的那座山峰,看向了他所感覺到的,他的戰斗兄弟所在之地:他們就在那里。
而時間也不站在這位黃銅要塞之主的一邊:在安格隆身后的戰場上,蜘蛛女皇是如此冰冷無情地計算著殺戮的每一步,她遙控著三個軍團的力量,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面,就已經將戰爭中的所有懸念通通敲定了。
在一切結束后,滅絕令將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結局。
早在帝國的軍隊進行登陸作戰之前,各個戰艦上的滅絕令就已經被調配到位了:蜘蛛女皇的確打算將戰爭限制在一定的范圍之內,但他從未說過,要放過這個世界上面的任何一個人。
它知道,如果屠夫之釘再不把山之子拉回到戰場上,那戰火就要停息了:破曉者的基因原體是如此地擅長調度不同的軍團,哪怕是與她毫無默契可言的軍團,也能夠巧妙地為她所用,躲藏在聲名顯赫的荷魯斯、費魯斯與莊森背后,摩根同樣是原體之中的戰爭大師,甚至沒有之一。
畢竟,在某些方面,即使是那位影月蒼狼軍團的牧狼神,也沒有阿瓦隆之主的【經驗豐富】: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小秘密。
而現在,摩根將這個小秘密袒露了出來,她指揮了一場干凈利索的戰爭,在整場行動中,蜘蛛女皇甚至沒有疏漏任何一個足以讓戰爭之神加以利用的漏洞,精妙的蛛網就這樣將無序的怒火排斥在了亞空間的帷幕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