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由無數被犧牲者的顱骨所搭建的王座上,鮮血之神的怒火被一種別樣的糾結所纏住:也許在上一秒,它會不由自主地贊嘆著阿瓦隆之主在戰爭中的謀略,贊嘆著這個她所呈現上來,絕美的殘忍藝術品,但在下一秒,它的怒火又會滔天而起,憤恨于和平的即將到來,以及他的囊中之物正在一點點地逃脫他的掌控。
它能感覺到,那渺小的阿瓦隆女王正將它緊握著安格隆的五指慢慢地撬開,直到留下了一個足以讓山之子逃脫的空隙:而此時此刻的血神,居然做不到重新握緊自己的五根手指了。
因為在虛空之中,血神那惡毒的兄弟姐妹們,正隱藏在各自的王國之內,面露譏諷地嘲笑著兄長的困境,并各自驅使著力量,讓這困境能夠更上一層樓。
享樂王子和萬變之主自不必說了,就連那花園中的腐敗之神,也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努凱里亞之上的局勢:雖然在這場事件中沒有任何的利益牽扯,但這并不意味著慈父會老老實實的,錯過這個能夠打擊黃銅王座的機會。
而跨過風起云涌的至高天,在現實宇宙的最外層,那褻瀆者正屹立在自己的旗艦之上,同時警惕著亞空間與努凱里亞兩個方向:他的大軍已經蓄勢待發,而他本人更是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出現在紅砂之星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在他的注視下,兩名原體個三個軍團正在紅砂之星上奔走,尤其是兩名帝皇的子嗣,他們現在所能發揮出來的作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超過了血神。
在這群錯綜復雜,懷揣著各種理由的保護者身后,才是安格隆的身影:在顱骨之神的偉力被抵擋之后,這位努凱里亞的山之子唯一需要對抗的,就是屠夫之釘所帶給他的無盡痛苦。
但如果只靠痛苦,是絕對無法折服一位原體的:哪怕是血神,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所以,當安格隆終于攢夠了力氣,掙扎著站起身來,向著山的方向前進時,顱骨之主終于放下了無用的矜持:它大手一揮,前所未有的強悍能量便拍開了它狂笑的兄弟姐妹,刺透了亞空間的帷幕,將無數以假亂真的幻想化作利刃,插進努凱里亞人的腦海。
于是,它滿意地聆聽著安格隆那如野獸一般的咆哮。
野獸。
血神只需要野獸。
……
安格隆在咆哮。
因為他最為恐懼的事情,在他的面前發生了。
這也許是幻像,也許是屠夫之釘對他的又一種折磨,但它卻真實到讓人分不清,但它就近到了就在安格隆的眼前發生。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克羅馬齊倒下了,他被一個物質轉換波束器擊中,怒吼的黃銅闊劍從手中滾落,還有四處橫飛的鮮血與內臟,他看到克萊斯特消失在了戰陣中,一邊哼著她的小調,一邊騎著她的坐騎,撞向了那森冷的盾墻
他看到了他的戰友們,他們在雪山上、在荒原中、在決斗場的沙土里,被無情的屠戮,被那些嗜血如狂的惡棍判處了死刑,被強迫著砍下了兄弟的頭顱。
他看到了那些高階騎手,他們強迫著他殺死他的養父,他看到了那些可悲的貧民,他們歡呼著讓他被打入了釘子:他們都是兇手,他們讓他殺死了他的養父!就在那座城市里面!他的悲嚎聲和養父的鮮血流淌了整整十個日夜!
一切都是因為他們……
他的戰斗兄弟們回不來了,他的養父也同樣回不來了,一切都怪他們,一切都怪努凱里亞人,他們都是罪人,他們都要死……
所有人……
所有人都該死……
他要去宰了他們……
他要去殺死他們所有人……
重返戰場。
舉起屠刀。。
血……血……
+說出來+
血神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