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盡管如此,摩根依舊仔細地將她找到的每一個字母通通收集完畢,再分批塞進部下的腦袋里,準備以后有時間了,找到一個知情人來慢慢研究:也許她的那位形象總監會對這些未知語言有所了解,最起碼,那個太空死靈絕不會缺少研究這種未知的興趣。
站在原體身后的破曉者們用沉默與敬畏,目睹著他們基因之母的不斷忙碌,而更遠處的禁軍則是從最開始的戒備,逐漸轉變到了后期的看猴戲狀態:沒有人能夠覺察到原體身旁的波云詭譎。
而正當摩根將她所能捕捉到的最后一個單詞收入進腦海中,用疲憊的雙眼掃視整個完美之城,檢查是否有疏漏的時候,在她右眼的眼角處,一抹燃燒著的幻影,仿佛天空中的烈日,刺痛了她的感官,等原體反應過來,看過去時,卻又什么都沒有看到。
下一刻,這股刺痛又出現在了她的左眼眼角處,但這次,已有準備的摩根將其看清楚了:那是如假包真的幻像,仿佛將她整個人吸入了另一個時空之中。
而在那里。
她看到了一座……
高塔?
不……是巨塔!
一座通天的巨塔!
拔地而起的圓柱形黑影聳立在荒蕪破敗的焦原之上,四周滿是饑荒與戰爭的痕跡,石彈與火焰如風雪般侵蝕著塔身的螺旋雕紋,但在那直插云霄的龐然身影前,這些戰爭的噬咬微不足道,就像海中的藍鯨不會在意水面上的賊鷗。
只是看到它的第一眼,阿瓦隆之主便被這座直沖天際的高塔所震撼到了,既因為它的巨大:如果放在同一水平面相比的話,這座高塔也許比泰拉上的皇宮還要恢宏;也因為它的原始:因為在目之所及的范圍內,原體所能看到的,只有泥磚、瓦塊、木頭以及石膏。
且不說泰拉皇宮了,就算是在幾萬年前,人類才剛剛踏足星海的時候,他們也不會用這些東西來建造如此宏偉的建筑:而且這真的符合建材學與物理學嗎?
但巨塔就在那里,用它的原始與堅毅,一直通向了就連原體都眺望不到的蒼穹,通向無窮無盡的風暴與黑夜中。
但在那里,恰恰醞釀著這座通天塔的毀滅。
摩根看得清楚,她看到了無窮無盡的閃電與風暴,宛如諸神的怒火般從蒼穹上降臨,將泥磚與瓦塊炸碎,將木梁與石膏吞噬,將整座通天巨塔,從它看不到盡頭的頂端開始,一點一點地撕成碎屑:與這從天而降的死神相比,那囊括了整片荒原的戰爭痕跡,不過是凡人之間拙劣的毀滅把戲而已。
摩根就站在那里,靜靜地目睹這場幻世浩劫,目睹著高塔在她眼前一點點淪為廢墟,也許度過了幾個小時,也許更久,而直到一切都即將結束的時候,一抹新的光芒才將她拉回到了現實世界。
那是一抹金黃色的光芒,與帝皇的色彩很像,卻不夠強大,反而散發著一種死亡的氣息,它從巨大的最頂端上閃現出來,如同流星般迅速墜向了地表的黑夜里。
那是她的父親。
沒來由的,原體如此確信。
所以,這是帝皇的回憶,以及帝皇……死過一次的地方?
可是……誰又能殺死他?
這個問題令原體不寒而栗。
在現實宇宙中,真的有人能夠威脅到帝皇的生命嗎?
或者說,她這能夠憑借絕對的暴力,橫壓銀河的基因之父,在過去的某個時間點里,其實也脆弱到了能夠被他人奪走生命?如果不是永生者的體質保佑的話,帝皇的大業,早就已經半道崩殂了?
摩根想不通這一點。
她只能模糊地確定,無論是誰曾經殺死了她的父親,那個人現在都絕對不可能還活著,因為依舊站在舞臺上的是帝皇,而以人類之主的性格,他絕對會將這個最大的威脅因素徹底地抹殺干凈,留作己用的可能性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