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不死不休(上)
卡茍斯眼看著那滴猩紅色的血珠滾落到了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這鮮血是誰的,也許是來自于他身邊那些早已陷入狂熱的人群:但它的確很漂亮,慵懶在鐵灰色的石面上,周遭的怒吼聲讓它變得格外美味誘人。
卡茍斯舔了舔門牙,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對鮮血的渴求已經讓他的舌頭在牙齒間抽搐:他用低吼應和著身旁人的狂熱,耐心的等待著擂臺上又一次兵刃相接的碰撞聲刺進他的耳膜。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開始了盡情的歡呼,趁著這個時候,卡茍斯悄悄的伸長自己的舌頭,全然不顧石面上的瓦礫劃破舌頭,將別人的血和自己的血一起卷入腹中:這比他最初設想的還要美味。
沸騰、粘稠、激昂……
顱腦內的腥臭血液透過破裂的血管奔涌而出。
唾血佬癡癡的笑著,他回味著自己品嘗過的東西,對場上的比賽和身旁的喧囂充耳不聞:現在的這些對局還不足以讓他側目,場地上無非是些小年輕,如果這些人在戰場上撞上他的話,卡茍斯能在兩分鐘內讓他們死的利索。
他們還不足以……滿足他。
卡茍斯低聲地呢喃著,毫不在意的摩擦著自己的牙齒,仿佛要把它們咬碎一樣,金屬撕磨的聲音消散在人群的歡呼聲中,唾血佬的雙瞳變得愈加赤紅了,渴望著能夠上臺去戰斗,渴望著能夠在戰斗中獲得美味的鮮血。
不,別誤會,他的確是個唾血佬,但他不是個吸血佬,雖然他的確跟第九軍團的阿密特,是足以托付生命的鎖鏈兄弟:他們曾在三場戰役中并肩作戰,還在不同的角斗坑中,贏下了一百零一次不死不休的勝利。
但他們兩人榮耀的連勝,也終止于這個偉大的數字了:無論是身為唾血佬的卡茍斯,還是身為撕肉者的阿密特,他們都各自遇到了并不喜歡看到絕血的父親,這從根本上斷絕了他們的連勝。
在只有圣吉列斯回歸了人類帝國的那段時間里,卡茍斯還能悄悄把阿密特拉到戰犬的戰艦上,來上幾次不死不休的決斗,但當安格隆也回歸后,他們兩個人便徹底失去了絕血戰斗的機會。
但卡茍斯對此沒什么抱怨,他尊重自己的原體,而且一百零一次連勝也足以讓他驕傲,唾血佬也曾經幻想過,是不是命運讓他和阿密特的羈絆停留在了這個數字:既象征著上一個輪回的結束,又標志著下一個輪回的開始。
昔日的絕血停在了這里,就像在訴說新時代的到來一樣。
但卡茍斯,明顯還無法適應這個新時代。
他渴望著戰斗,渴望著戰敗者倒在他腳下的瞬間,渴望人群中響起了如斯甜蜜的歌聲,歌頌著他關節上的鮮血,勝利的滋味如同叢林中和煦的微風一般清爽。
至于被他打敗的是誰?戰場上的敵人還是軍團中的兄弟,唾血佬對此倒是不怎么在乎:他在軍團里面也沒幾個兄弟可言,更不會去刻意的尊敬誰,除了原體外,也就只有卡恩能得到他的尊重。
畢竟……卡恩真的能殺了他。
想到這里,唾血佬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來,他朝著三位原體的觀景平臺望了一眼,但卻瞥不到卡恩的身影:百夫長之前的叮囑依舊在他的腦海中回蕩,就像是一顆看不見的釘子。
對……釘子。
卡茍斯想起來了,鮮血的腐蝕讓他暫時的清醒了。
他想起來了,他和卡恩在角斗場上的那次硬碰硬:起因無非是他們在攻陷一個抵抗特別頑強的異形世界時,卡茍斯在跟隨第四突擊連打下了一座難啃的堡壘后,對著他的百夫長卡恩說了個笑話。
他至今都覺得,那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笑話。
“你說,要是我們的腦袋里面安上那個屠夫之釘,會不會也像這些瘋子一樣的難對付:這些人簡直就像是餓瘋了的野獸,我覺得就連屠夫之釘也做不到這一點。”
在唾血佬的觀點里,這句話不過是戰場上的一個玩笑,卡恩當時也沒說什么:只不過,在那場戰斗結束之后,百夫長全副武裝的闖進了連隊的公共宿舍里面,不由分說的把唾血佬拽上了決斗臺。
那是卡茍斯生命中,距離死亡最近的一天,就連關于那場決斗的記憶都是支離破碎的:他只記得卡恩在持斧的決斗中勝過了他,讓他心服口服,隨后又在赤口空拳的搏斗中把他打翻在地,一遍遍叫他站起來,接著互相毆打,到最后甚至用上了牙齒和頭錐。
戰斗持續了幾個小時,從最開始的勢均力敵,到最后幾乎是單方面的凌虐:唾血佬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他們的原體討厭絕血的話,卡恩會因為那句笑話活活打死他,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冰冷,深深的印刻在了卡茍斯的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