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利曼蠕動著嘴唇,思索著合適的形容詞。
他愈發確定自己內心中的懷疑是真實的,畢竟,雖然相對應的回憶早已被刪除掉了,但馬庫拉格之主的確曾經部分地參與過對于冉丹帝國的戰爭,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殘留著對于那場曠世戰爭的抵觸以及恐懼,基利曼知道,那才是帝國真正的命運之戰。
而即使拋去了冉丹,在基利曼長達百余年的大遠征生涯中,也是有著一些記憶深刻的片段的:某些異形國度,甚至是人類口袋帝國的疆域也許遠不如烏蘭諾,但他們給原體和軍團帶來的壓力,卻是貨真價實的巨大。
那種必須窮盡一切手段,賭上所有的決心,付出整個連隊甚至整個戰團蒸發的代價,甚至到最后就連原體本人都必須深陷險境,乃至需要兩三個帝皇子嗣共同聯手才能對抗的強大敵人:這才是基利曼心中最強之敵的標準,也是他預想中烏蘭諾帝國真正的樣子。
畢竟曾經的冉丹就是這樣啊。
而且,不只是冉丹,在大遠征的硝煙中,像這樣的可怕對手從來都不少:每一個基因原體的大遠征過程中,至少都遇到過幾次甚至十幾次的生死危機,那些需要幾名基因原體聯手才能斬下頭顱的強大敵人也許只占據著一個星區甚至一個星系大小的土地,但它們的壓迫感卻是勝過了烏蘭諾。
而與他們相比,獸人的帝國實在是太過于平淡了,就連這個種族也太過平淡了:人類帝國已經和這些好戰的瘋子打了一百多年,對于綠皮的各種手段心知肚明,哪怕偶爾會有些新東西,但也沒有了那種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它們很平淡。
不……不能說平淡。
而是有些:不太對勁?
“嘶……”
基利曼深吸了一口氣,第二張陣亡通知單也來了,原體一邊迅速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為他死去的子嗣們哀悼了幾秒鐘,一邊在腦海中向自己發出了詢問。
“那么,究竟是哪里不對呢?”
——————
【很簡單啊。】
【是反差感。】
【是帝皇和世人口中所謂大遠征最強之敵的名頭,和烏蘭諾獸人帝國的實際表現并不相符,甚至彼此之間異常矛盾,從而產生了這種非常極度的反差感。】
【當你下意識的以為,你在面對大遠征中的最強敵人,但實際的戰爭過程卻是如此的平順:兩相對比之下,任何人都會覺得這一切很不對勁的,不僅僅是你,察合臺和福格瑞姆也是這樣。】
“……就這么簡單?”
【不然呢?】
摩根轉過頭來,揚起了雪白的下巴,向她的兄弟微笑:在所有的基因原體中,基利曼算不上是高大的那一批,所以摩根發梢的最頂端可以拂過他的下顎骨,這給予了原種一直從未有過的體驗。
那是一種被柔軟的發絲拂過帶來的瘙癢感,再配合上血親那天生親切的笑容,足以消弭戰爭所帶來的心靈疲憊:在基利曼沒有反應過來放時候,他緊皺的眉頭其實已經舒緩了下來。
馬庫拉格之主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更渴望兄弟間的情感:就比如說在他的潛意識里,基里曼其實很遺憾康拉德沒有加入這場烏蘭諾戰爭的隊列中,現在想來,他們兩個也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但是,能夠與賽維塔見上一面也是很不錯的事情。
畢竟,午夜領主軍團對內對外的不少事情,實際上都是由這位群鴉王子來負責的:基里曼聽聞過賽維塔在夜蝠議會中的強勢地位,他對于這個手腕奇特的阿斯塔特戰士還是很有好感的。
他們之間有過合作,在關于精金和其他礦產資源的合作開發協議簽署方面,賽維塔曾數次與基里曼進行過直接的溝通,足以讓馬庫拉格人對他印象深刻:另外兩個如他印象如此深刻的,則是阿里曼與丹提歐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