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個,也就是那個星系尤其如此,因為哪怕是數字命理學都無法向他展示出,那個被重兵把守著的,駐扎了至少五百名禁軍衛士的星系,究竟在保管著什么:銀河中有什么東西重要到需要上千個凡人軍團和同等數量的戰艦,專門就守在一個星系里面?
守了整整五十年!
但很顯然的,哪怕僅僅是知道這個星系的存在,就足以讓日理萬機的掌印者馬卡多,親自到他的堅韌號上走一趟了:只是為了不讓他把秘密泄露出去。
回想這個老不死的在他面前軟磨硬泡、威逼利誘、長吁短嘆時的樣子,可真是讓人發笑:馬卡多甚至敢用即將召開的呢凱亞會議來作為報酬,許諾他在那場會議上的榮光萬丈,來試圖讓莫塔里安相信他和帝皇對于之上的那三個問題給出的拙劣遮掩。
真是可笑:就像他沒有預測過尼凱亞上的事情一樣。
……
他當然預測過。
那是他不喜歡的結果。
也是他準備和自己的那個巫婆姐妹好好談一談的原因。
“……”
“嘖……真是讓人不爽……”
“這種被輕視的感覺……”
“馬卡多……你這條老狗……”
莫塔里安睜開了眼睛,對于掌印者的最后一句咒罵向他干澀的嘴角處悄悄地溜了出來,在幾乎毫無裝飾的房間里面回蕩,最終消失在了那張簡單的涂抹著三個雪白骷髏頭的墨綠色軍旗上面,這便是第十四軍團的戰爭標志。
死亡之主站起身來,蠟黃色的瘦長面容隱藏在破舊的連帽長袍的里面,露出的一點嘴角照例掛著死氣沉沉的煩悶,他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簡單地踱步,呼吸著天花板上那些古怪的巴巴魯斯空氣,稍微地排解一下數字命理學的反噬。
原體并不高興,他依舊沒有推理出自己想要的結果。
停下腳步,沉吟片刻,莫塔里安的目光突然轉向了這座休息室中唯一一座黃銅色的門扉,兩名如死人般沉默的死亡壽衣守在那里,但原體的目光不是為了他們:憑借著超人般的感官,他的雙耳能夠穿透足以抵御大規模炮擊的鐵門,以及數千米的空間距離,聽到他一直在等待的兩股腳步聲。
一個堅定且穩重,像是正在巡視土地的騎士般從容。
這是加羅。
另一個謹慎又克制,每一個腳步都與一百年前的聲音別無二致。
這是提豐。
第一連長和第七連長,軍團中巴巴魯斯裔士兵和泰拉裔士兵各自的領袖,他最器重的兩個人,他最信任的朋友和最欣賞的子嗣:顯而易見,兩個人同時完成了原體分別交給他們的任務,在返回交差的時候又很湊巧的碰到了。
莫塔里安不想承認這是他有意為之的結果:他其實一直以來都挺想知道,如果提豐和伽羅在私下里見面,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偶然相遇的話,他們會不會開始聊天?又會聊些什么內容?
最重要的是:他們討論的話題中會有他這個基因之父么?
他們會不會傾吐一些在平日里根本不敢訴說出來的,對于莫塔里安的不滿和缺點:諫言在心中已經堆積了好多年,只不過礙于基因原體的威壓和身份,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暢快的指出來了?
純粹的友誼或者父子親情已經讓位于了恐懼和忌憚?一條看不見的屏障隔絕了這些肺腑之言?
死亡之主不清楚他到底期不期待能夠聽到這些,但現實多多少少讓他失望了:當提豐和伽羅在走廊上不期而遇的時候,兩人的確都表現出了些許的驚訝,提豐熱情的打了個招呼,伽羅冷漠的回應,然后在前者的盛情邀請下,與他一同走向了原體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