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馬庫拉格的人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牽引了。
他輕哼了一聲,充滿不屑的神態溢于言表。
“而且莊森也很優秀。”
“不過,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應該是摯友和戰友嗎?”
“又不是什么馴獸名單。”
荷魯斯:……
看來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復雜。
“那好吧。”
牧狼神挑起眉頭,身體重心向后放松了過去。
“無論怎么說,我還是很高興能聽到你在心里將我列為你的四位首要戰友之一,基里曼,尤其是當我也想與你合作的時候:我們的合作會有一個歡快的底色的。”
“我不否認這些。”
與荷魯斯相反,基里曼倒是充滿嚴肅地將身體前傾。
“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兄弟。”
“你今天的問題很多?”
“我今天的嘆息也很多。”
馬庫拉格擺了擺手,又是習慣性地嘆息了一聲。
“這段時間里,都很多。”
“想必是壓力太大了吧。”
牧狼神的眉眼有些陰沉:無論他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思,但親眼目睹著自己的一位血親兄弟在他面前顯得如此疲憊與不堪,而他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荷魯斯終究還是感到了心如刀絞。
他可是曾向父親保證要保護好他的每一位兄弟的。
“說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問……”
基里曼抬起頭來:戰帥這才發現面前的原體有多認真。
“荷魯斯。”
“嗯?”
“在你的心里:你還覺得你和影月蒼狼依舊是人類嗎?”
“當然。”
戰帥立刻點了點頭。
這讓基里曼感到震驚,倒不是因為答案如何,而是因為荷魯斯的面色是如此的淡然: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基里曼的這個問題,而且也早就想好了答案。
但最關鍵的是:他的面色是如此的波瀾不驚。
根本沒有說謊的痕跡。
“真的?”
“我為什么要說謊?”
牧狼神攤開雙臂,宛如一位侃侃而談的資深教授。
“我知道你想說些什么:但是想想看,基里曼。”
“火星和瑞扎上,那些將自己的器官換成引擎,往自己的腦子里塞零件,血管里扎等離子,渾身上下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部位還勉強與碳基生物有關的鑄造將軍:他們算是你眼中的人類嗎?”
“在那些動輒以百年計算的艦船的底層甲板中,那些在虛空中出生且死亡的船員孩子們,那些因為重力、輻射、基因突變和亞空間的扭曲所導致的畸形體們:他們算是你眼中的人類嗎?”
“再比如說,在那些物欲橫流的帝國世界上,那些動輒可以活幾百年的帝國總督們,將自己渾身上下改造的人不人鬼不鬼,沒有一塊皮和骨頭是屬于他們自己的:你覺得他們又算是人類嗎?”
“……”
“既然他們都是人類:那我們和我們的子嗣為什么不是人類?”
“人類是個很狹窄的概念,但人類又是個很寬泛的概念。”
“它很主觀,也很客觀。”
“更多的時候,它只是一個簡單的自我認同感的問題。”
“你認為你是人類:那你就可以是人類的一員。”
“所以,別那么死板,兄弟。”
牧狼神微笑著。
就像戰帥自己說的那樣,他在前往大漩渦之前,真的在私下里想過很多事情了:他竭盡全力的想到了能想到的每一種可能,并盡可能地與自己達成了和解。
有些話,大遠征時期的荷魯斯是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但現在的戰帥卻能大大方方的承認。
“沒錯,我口口聲聲都是凡人或者人類種族,但這些都只是我在私下里的抱怨罷了:我從來不認為我們應該將阿斯塔特剝離出人類這個大團體,畢竟從根本上來說,阿斯塔特戰士也不過是經歷了特殊基因改造手術的人類而已。”
“若真的要追溯本源,阿斯塔特和那些一直在進行回春手術、義體手術或者改造手術的權貴們,又有什么區別呢:區別就在于我們的子嗣可能會更高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