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里曼沒有否認這句話。
“但是剛才,你口中一直在強調著我們要對凡人怎么怎么樣。”
“尤其是那一句:你可是親口承認你一點都不相信凡人。”
“的確如此。”
牧狼神竟顯得有些無辜
“這是一個……怎么說呢……”
“有些復雜的問題。”
他伸出一根手指。
“首先,我們要意識到,人類帝國是只屬于人類的帝國,所以生活在這個帝國中的一切居民,都應該且只能是人類:無論是凡人、機械神教、阿斯塔特、我們這些原體甚至是帝皇,都只是人類。”
“只不過,我們歸屬于人類這個大群體中,不同的小群體。”
“這樣就能理解了吧?”
“像同一種宗教也會演變出不同的教派,同一個國家也會分化出不同的階層那樣:我們和阿斯塔特的確都是人類,但這并不代表我們不會和另外一些人類,產生在利益方面的沖突。”
“而恰巧,與阿斯塔特這個團體產生沖突的那些人類,是人類這個大的群體下面,人數最眾多的【凡人】群體:而他們目前的代表就是高領主議會,他們代表著人類中最多卻最脆弱的那一批。”
“所以,我不相信這個團體。”
“這么說,你能明白了吧?”
“有一點……”
基里曼依舊眉頭緊皺。
“但我還是有些不理解:既然你可以將原體和阿斯塔特視為人類團體中的一員,那你又為什么一直要在話語中強調,我們和人類這個團體是有區別的呢?你不是說想要和人類共存嗎?”
“沒錯啊。”
荷魯斯笑著:但他的笑容卻讓基里曼感到毛骨悚然。
“我想和他們共存。”
“于是,我選擇了換位思考。”
“剛才的話語,就是我以凡人的頭腦思考出來的。”
突然間,荷魯猛的向前撲了過去,他像是狼一樣的停在了基里曼的眼前,陰冷的寒風撲面而來,兩位基因原體的目光就這樣發交觸在了一起:在牧狼神那海藍色的瞳孔深處,基里曼看到了太多他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情緒。
冰冷、畏懼、緊張、擔憂……
“基里曼,我的兄弟。”
“你不會真的以為凡人是什么心胸很寬闊的群體吧?”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那些可愛的凡人部下很好說話吧?”
“想想,基里曼,好好想想。”
“早在人類這個文明還沒能脫離神圣泰拉的引力時,他們就已經學會在自己的內部自相殘殺了:僅僅是因為皮膚顏色的不同,因為居住地的不同,甚至是因為有些人的鼻子更高或者更矮,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向同胞舉起屠刀,知道將那些不合群的趕盡殺絕為止。”
“凡人畏懼與眾不同的怪物。”
“但他們又總是在尋找那些與眾不同的【怪物】。”
“然后攻擊與消滅他們,用他人的血肉來喂養自己。”
“這并不卑劣,兄弟,正是因為這種兇狠和貪婪,人類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說真的,我其實很欣賞凡人在這方面的冷酷。”
“所以,我也不得不考慮到他們的冷酷和排外。”
牧狼神握緊了拳頭。
“相信我,基里曼。”
“我并不想將阿斯塔特打造成凌駕于凡人之上的權力階級,我發自內心的想要和人類共存:所以我才會發自內心的以凡人的視角來思考他們對于阿斯塔特的觀感,以及隨之而來的影響。”
“而觀感就是……”
“無論阿斯塔特與凡人之間有多么的親密,在大多數凡人眼里。阿斯塔特始終都是一群壽命遠遠超過他們的理解,身體機能遠遠超過他們理論上的上限,而且僅僅是從外表上來看就與他們截然不同的一個少數團體。”
“或者說:怪物。”
“這個詞很粗暴,但在很多凡人的心里的確是這么想的。”
“可這些都不重要。”
牧狼神又退了回去,仿佛他剛才沒有來過。
“重要的是……”
戰帥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們必須時刻銘記:無論我們有多么想讓阿斯塔特和凡人這兩個團體永遠的友好下去,但是在阿斯塔特和凡人的本能記憶中,他們都很清楚他們不是對方,他們不會將對方視為真正的同胞。”
“至少現在還不會。”
“他們是不同的。”
“他們生活在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