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的只是錯覺吧。”
禁衛總管無聲的嘀咕著,他銀白色的甲胄,就算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會反射出能被身旁人注意到的光芒。
這一點在登陸剌人的艦船時顯得特別有用:這些異形并不喜歡待在光熱的環境里,它們居住的甲板和走廊比亞空間還要晦暗,就算是阿斯塔特的超絕感官,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像素顆粒。
但幸運的是,這次登陸行動還算是很成功的,禁衛總管親自挑選的一百五十名戰士順著上一次跳幫作戰留下的痕跡,從一片狼藉的長廊登陸了異形的艦船。
破曉者迅速的適應黑暗、觀察局面、并與相聚不遠的另外幾支登陸小隊確立了聯系:在確定無人員失蹤后,拉納這才仔細的觀察了遍周圍的殘垣斷壁。
顯而易見的,幾個小時前這里就爆發過一場激烈的戰斗,至少有三百個剌人守軍在帝國軍隊的登陸點被擊殺,它們深色的鮮血一路指引向了走廊的盡頭。
拉納滿意的發現,他在這里并沒有看到戰斗兄弟們的尸體,破曉者們的戰斗力得到了證實,但勝利并非毫無代價:跟隨著上一支破曉者隊伍一起登陸的凡人水兵,在這里拋下了三位數的傷亡。
這些能夠與破曉者們一起進行跳幫作戰的水兵隊,幾乎是整個阿瓦隆最精銳的凡人戰士:他們全員都接受過正規的改造手術,穿著最好的裝備,大部分成員都是曾經落選的阿斯塔特候選人。
在通常情況下,每一支進行跳幫作戰的小隊或者連隊,都會攜帶十倍于己的水兵,他們會負責保護破曉者們的側面和后方,控制已經被占領的區域,并在戰況膠著時提供火力掩護。
但在必要時刻,這些海魂軍也絕不畏懼近身搏殺。
“……”
此時此刻,拉納就正在充滿敬意的俯視著一個例子:他看到一對廝殺至死的尸體,凡人水兵和一個至少有他高三倍的剌人武士同歸于盡,凡人的四肢和后背被利爪與刀鋒扯得粉碎,可他的匕首也死死的插入了對手的喉嚨里。
拉納停留了片刻,低下頭,以作無聲的哀悼,他旁邊的戰友的則是將一枚特殊的信標放在了這名戰死的凡人士兵的身上。
兩個小時后,如果拉納等人能夠順利回去的話,就會有一支專門負責打掃戰場的凡人團隊前來清理這艘異形的戰艦:他們的首要任務就是搜刮所有有價值的物品,并已所有己方的烈士帶回去。
從七十年前開始,第二軍團就在原體的規定下,一直踐行著這套繁瑣的規則:只要戰場上的局面沒有糟糕到一定地步,他們就有義務盡可能帶更多的人回家,無論他們究竟是生還是死。
當然,這種人性化的舉措多少與銀河的瘋狂相違背:廣受破曉者影響的凡人輔助軍中,不是沒有為了搶回已死戰友的尸體,反過來造成更大傷亡的例子。
但拉納認為,至少這一次,他可以稍微心軟一下。
他可不會總是這樣……
禁衛總管搖了搖頭,多少也有些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這地方也許真有古怪……
破曉者有些擔心了。
在猶豫了片刻后,他并沒有按照以前的習慣,讓一百五十人的隊伍分散開搜索:盡管腦海中有聲音不斷鼓勵著他這么做,拉納還是堅持讓所有人聚在一起,彼此保證在目之所及的范圍內。
他們緩慢的前進著,效率的遲滯不但讓不少人皺起眉頭,也讓拉納的內心變得焦灼,不過摩根最信任的子嗣盡力克服了它:他持續不斷的低語著母親的名字,希望能在這艘看起來就很不對勁的艦船中得到來自于原體的庇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心臟仿佛真的輕了一些?
“占卜儀怎么說?”
破曉者沒有回頭:身后都是并肩了一百多年的老兄弟,一句話或者一個手勢就足夠了。
“還有些模糊:不過我們附近的區域應該都是安全的。”
“理應如此。”
拉納瞥了眼從他身旁匆匆而過的又一條走廊,異形和凡人的鮮血涂滿了每一面墻壁,卻遠沒有墻壁上那些畫作駭人:破曉者發現自己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這些異形生物古怪的藝術感。
他看到了用青銅、紅寶石和破碎發霉的琥珀金堆砌而成的一座座雕像,有些像是剌人文明中的偉大戰士,還有些都不像是現實宇宙中能出現的東西。
但真正讓人感到不安的,反而是更深處的一些藝術品。
烏黑的粘液從這些雕像破裂的面部結構中緩緩流了下來,讓它們顯得格外猙獰,也讓拉納分不清它們都是些什么東西:但在身旁戰斗兄弟們的低語中,禁衛總管聽到了讓他感到不安的推論。
“真是奇怪……”
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句。
“這么雕像怎么看起來……這么像人類呢?”
“而且還有怎么多?”
“這些剌人難道以前和人類有過大規模的接觸和和交流嗎?”
拉納也是這么想的:尤其是在他發現一些酷似人類的藝術品被擺放在了更尊貴的位置上,甚至比那些剌人英雄的雕像,還要更受到這些異形的推崇時,破曉者心中的不安幾乎要吞噬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