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
“我們的目標是119號環礁。”
“那是座馬蹄狀的珊瑚礁,上面只有黑色的石頭和那些異形給自己修的老巢:我們的任務就是拔除掉環礁上的炮臺,為周圍的友軍打掉頭頂上的威脅。”
“在戰斗的時候,記得要看好自己的腳下,環礁中央的潟湖又深又不顯眼,稍有不慎,你身上那副沉得要命又脫不下來的甲殼甲,就能讓你像塊石頭似的沉底,而且誰知道那些長著鰭的異形會不會從水里面爬出來,偷你的屁股:時刻都要有槍口對準海面!”
在運輸機即將降落前,他們的百夫長第三次、或者第四次在眾人面前重復著相同的話語:他的嗓音嘶啞難聽,大部分聽眾可能更愿意去傾聽異形們的嚎叫。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蠢貨會在這個時候走神:百夫長所說的每一個字的背后,可能都流淌著數千條生命,天知道他們為了這些最簡單的道理而死過多少人,才換得后來者現在的咆哮。
漢斯就是后來者,他比任何人都更認真的傾聽著:雖然他是服役超過十五年的老兵了,但若要說在海洋世界上作戰,在被浸透的沙灘上行軍,那他和那些嘴上沒毛的新兵蛋子也沒什么區別。
“戰場的照片和俯視圖兩個小時前就已經發下去了,別告訴我你們還沒把它吃進肚子里:記住,盡量在規劃好的區域內活動,否則要是被自己人的大炮給炸上天了,你們可沒處哭去。”
“那些好不容易才被運上去的騎士老爺都憋著勁呢,他們可不管會不會炸到你這種小崽子:頭頂上的戰機也是一個道理,別用你的小命去賭他們的準頭兒。”
百夫長的聲音依舊在回蕩,可總是會有更多的干擾:有的人在低頭喝水,有的人在吸煙,還有的人在醞釀著禱告或者嘔吐,但沒有任何人會開口說話。
機翼劃破了風暴,動力牽扯著他們左右搖晃,地面上的防空炮火依舊零星響起,墻壁外的呼嘯中時不時的就會夾雜著機體殉爆和臨死哀嚎的回音,下一秒就會被更猛烈的風聲所吞噬。
戰斗前的最后一段時間,是讓人感到作嘔的沉悶。
只有百夫長還在喊話。
“另外,給我記住了:雖然占卜儀顯示,環礁上駐守的異形雜碎并不算多,但你們誰也別想著和它們正面對抗,能開槍就開槍,彈藥就在下一艘運輸機上,近身拼刀都是破曉者的活,你的破鐵片子是砍不過它們的四支手的。”
“最后,所有人在艙門打開后就立刻跑出去,別擋住跳板,向左右散開,這一次記得別把陣型鋪的太散,畢竟那些剌人能夠干擾到我們的通訊信號:所以,保證你活在隊友的視野中,等你中彈了,好有人能及時把你拖回去。”
“都聽明白了么?”
漢斯張大了嘴:他不確定有沒有隨眾人喊出聲來。
“很好!”
長官戴上了他的防毒面具:所有人都在照做。
“避開彈坑。”
“戴好防毒面具。”
“別讓沙子堵住槍口!”
“三十秒后登陸,先生們。”
他沉默了一下。
“我們灘頭上見。”
“祝你們好運。”
“為了女王與阿瓦隆!”
這一次,眾人應和的聲音明顯變大了不少,四十多只粗糙的大手握成了拳頭,高高舉起,直到前方的駕駛員掀開隔欄,向他們大聲通報著即將著陸的消息。
“做好準備!”
百夫長還在大喊,但漢斯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了,幾十號人同時開始行動的聲音足以淹沒掉個人的呼喊:他也在其中,與戰友們做著相同的準備動作。
放低重心、扶住墻壁、最后再檢查一遍武器,趁著還有時間再喝口水或者親吻一口十字架:這些事情早已成為了肌肉記憶,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種有趣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