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功了。”
“理所當然。”
夏拉西—魔災那狹長的,倒三角狀的馬臉上,卻看不到哪怕一星半點有關于【勝利】的喜悅。
恰恰相反,在大守密者那毫無防護可言的雄壯軀體上,幾道清晰可見的新鮮疤痕,證明了它的勝利絕非理所當然:但狩獵女王的威名何其響亮,除了它們的主子,誰又敢將這一點指出來呢?
至少扎拉卡涅爾是不敢的。
誠然,它是折虐使者,享樂王子最得意的部下之一,當面向凡間那些愚昧的生靈時,它甚至可以宣稱自己是色孽最完美的造物:可是黑暗王子對它的寵愛,是建立在扎拉卡涅爾的技巧和想象力,而不是完全的實力上的。
這就涉及到色孽六環中一個頗為獨特的潛規則了。
與浩瀚之洋中任何一座象征權力和混亂的宮殿一樣,在享樂王子的欲念六環中,有關于地位和寵愛的爭奪也從未停歇過:對于所有的惡魔和未生者來說,諸神的寵愛就是它們需要關注的一切。
只不過,混沌諸神的國度是立足于現實之外的,其中所有生命與思想的生死榮辱,并不取決于他們曾經的功績和忠誠,僅僅是喜怒無常的諸神在一瞬間的想法,所導致的不可控的后果。
因為一時的惱怒,諸神便可以向它們最寵愛的臣子,亦或是最杰出的大將降下難以想象、蠻橫不講理到極致的懲罰:魔災和扎拉卡涅爾共同的同僚,大名鼎鼎的假面舞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作為色孽最寵愛的舞者,它在黑暗王子遭遇了一場慘敗后,希望用完美無瑕的舞姿來讓主人重拾歡樂與信心,但這反而讓色孽視為對自己的挑釁和侮辱,便詛咒它永遠都不能停止跳舞。
除此之外,還有斯卡布蘭德那世人皆知的背叛和懲罰,以及卡洛斯被它的奸奇主子隨手扔進了永恒之井的過去,以及【納垢最寵愛的兒子】的頭銜在幾個最強大的大不凈者間來回拉扯,起伏不定的波滴云詭。
這都說明了諸神在獎勵與懲罰時那喜怒無常的態度:只知道討好它們或者立下功勛是不夠的,你還需要看準恰當的時機,揣摩主子的興趣,以及最重要的,擁有一點點至關重要的幸運。
而在色孽這里,情況就顯得更加復雜與苛刻一點:作為頹廢與奢靡的保護人,享樂王子其實對于部下的戰斗力看得沒有那么重,想要爭奪它的寵愛,那你就必須證明你是最有【活】的那一個。
比如說恩卡利,它與魔災同為色孽麾下最有名的大守秘者,但兩者的實力卻天差地別:這正是因為就像魔災專注于戰斗一樣,恩卡利就是靠著履行色孽的教義而爬上如今的高位的。
它能得色孽的寵愛是因為花樣百出的奢靡手段,是用一個個在尖叫、狂亂與死亡中痛苦沉淪的世界來取悅它的主子,而不是它戰無不勝的強大力量。
扎拉卡尼爾自認為比恩卡利這個廢物要強得多,它的名字尊崇于所有的大守秘者之上:但比起只為獵殺大魔而存在的魔災,折虐使者的氣質自然要弱上三分。
當狩獵女王怒氣沖沖,從現實宇宙的戰場中脫離出來,再次踏入到銀河與亞空間的帷幕,回到享樂王子的軍陣中時,這里已經聚集不少有名有姓的色孽惡魔了。
它們都是被色孽召集過來,取代剌人的肉體與靈魂,和破曉者們上演一幕如此逼真的血腥戲劇的專業演員:能出現在這里,就證明它們已經被打落了舞臺。
擁擠在此處的色孽惡魔們的數量堪稱龐大,也從側面證明了它們的主子將目光早早集中在第二軍團的身上,是多么的高瞻遠矚:戰爭只不過開始了一天,盡管有著色孽惡魔們的暗中扶持,剌人的毀滅也已經邁入了倒計時。
所有重要的前線陣地盡數沉淪在破曉者們的鐵蹄下,天空被戰機和泰坦的炮火封鎖,星羅棋布的島礁間飄揚著凡人輔助軍們的旗幟和整齊步伐,唯有水下的幾處要塞還能夠堅守,但伴隨著更多的智庫和靈能者被依次部署,哪怕是自然環境的天譴,也無法阻礙完全運轉起來的戰爭機器。
而沒有海量的人數優勢,邪教徒們的盡心輔佐,以及亞空間能量的大肆幫扶,即便是裹挾著大魔的色孽軍勢,也無法在帝國的鐵與血面前堅持太久:當破曉者向剌人的核心區域前進時,大批大批的色孽惡魔們也開始被驅逐回了它們的出發地。
扎拉卡涅爾也不例外,它頂替的是剌人中最強大的武士,守在首都的中央神廟之外,準備用破曉者的鮮血吸引蜘蛛女皇的注意力,將原體引向色孽的圣所。
這是主人交給它的任務。
而這個計劃成功了一半。
在接連擊殺數名作為前鋒的破曉者后,扎拉卡涅爾的確吸引了第二軍團的注意力,可惜不是還沒來得及登陸的摩根,而是正在向著剌人都城前進的巴亞爾。
在頗為狼狽的被驅逐出了現實宇宙之后,扎拉卡尼爾不得不接受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即便是強大的大守密者,在面對泰坦和戰機的集火時,也是脆弱不堪的。
那叫巴亞爾的家伙竟連一星半點的騎士精神都沒有:他甚至懶得拔刀與強敵對抗,只將它當做一個簡單的,會阻撓軍團接下來進軍路線的障礙,用最粗暴,但又最穩妥的方式清除了它。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