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唯有帝皇不可撼動的權威和掌印者老練的政治手段能夠駕馭住這群不斷拱向帝國權力中心的凡人野獸們,但哪怕是掌印者也不能做的太過火:因為這些豪門的不斷擴張繁衍正是帝國能夠統治全銀河的底層邏輯之一。
絕大多數的帝國官僚和特使們都是出身于這些豪門的血系,那些馬卡多無法顧及到的世界,則由這些家族間錯綜復雜的利益網絡負責牽扯到泰拉:他們是帝國最重要的人才庫,也擁有著相比于其他世界來說更堅定的忠誠。
沒有了他們,高領主議會又能去哪找到足夠的絲線,來捆綁整個銀河呢?
在以前,破曉者是沒有這方面的意識的,他甚至從來不會主動思考這些問題:但上百年的耳濡目染和原體不斷地旁敲側擊,終于讓拉納學會了在找這些凡人高官前,至少去查一下他們的背景。
看看弄死會不會惹麻煩。
破曉者在心里嘀咕著,與衣著華麗的艦隊司令在巨大的戰略鳥卜儀面前遙相對立,身邊則是聚攏著三十多名軍官和護衛,赤紅色的全息投影儀不停的描繪著地面上不太順利的攻勢,爆炸和死亡的標識照亮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臉。
而在鳥卜儀的最頂端,拉納能夠看到太空要塞的投影,已經有條虛線將它和靜遠聯邦的地下城市聯系在了一起:艦隊司令看起來對這個計劃頗為滿意。
但接下來,拉納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告訴他,為什么他們不能開啟這個:只是不能立刻開啟。
在破曉者的提案中,他們可以先停留一段時間,等待塔拉辛將整個數據儲存中心從太空要塞中完好無損地取出來,然后再進行對靜遠聯邦的總攻:等待相關儀器從后方運來需要點時間,但前后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一個月。
他們大可以先把地面上的攻堅部隊撤回來,反正靜遠聯邦已經沒有了任何對空手段,大不了維持封鎖就行了。
拉納覺得這個計劃很合理,周圍的太空野狼和凡人軍官們在意識到了數據儲存裝置中暗藏了什么樣的瑰寶后,也都沒有反對:失去這些自黃金時代的傳承無疑會是巨大的損失。
但有一個人卻不這么想。
“一個月!”
艦隊司令那張傲慢的臉扭曲成了一張丑陋的面具,他豎起了自己肥大的手指,在拉納的面前不斷的搖晃著,像是在揮舞權杖:來自泰拉的面孔不似作偽,他真的認為自己有資格這么做,在一名破曉者的面前高聲斥責。
“你在發什么瘋!”
“你知道一個月的時間會給戰局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嗎!”
“你知道一個月的時間夠底下那群混蛋多做多少準備嗎!”
“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拉納平坦著眉頭,任憑凡人的唾沫濺到自己的胸甲上,正當他開始醞釀話語的時候,太空野狼的狼主開啟了私人通訊頻道:芬里斯的腔調帶著幾絲懶散,一語點破了拉納面臨的困境。
“別聽他擱那瞎逼逼。”
“這個來自泰拉的毛崽子根本不關心其他,他只想往上爬。”
狼主磨著牙齒:與外表的狂放不羈相反的是,黎曼魯斯的子嗣其實知道很多事情。
“在來的時候,他以為這是什么很輕松的任務,為了讓自己的功績簿更好看一點,這個蠢貨主動跟戰爭議會立下了軍令狀:現在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再延誤一個月可是在耽誤他的前程。”
“繳獲來自黃金時代的傳承的確是大功一件,但這個功勞是屬于我們所有人的,而軍令狀可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你也知道戰爭議會的德行,他們是不會考慮到你的軍令狀是因為什么耽誤的,失敗一次就是前途灰暗。”
這樣啊。
拉納心中了然,他用一絲嘲諷的微笑回應面前的凡人。
“恕我直言,閣下。”
“如果不是你在前兩年的表現太糟糕了:沒能及時覺察出靜遠聯邦的敵意,也沒能更好的協調當地的帝國軍隊,反而打成了毫無意義的添油戰術的話:我們現在根本就不會缺這一個月的時間。”
“你!”
艦隊司令那張傲慢的臉瞬間漲成了惡毒的紫色,他的手指本能地摸向了自己的佩槍,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而另一只手則是以訓斥下人的姿態,在破曉者的眼前比比劃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