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李玉有這番興致,許煥自然要跟隨。
“徐永案平反一事辦得不錯,先前殿上發難,潘宏嚇得都哆嗦了,真是好笑,不知多少人在他的威逼之下流離失所,如今只是有了一點點危險,卻如驚弓之鳥,比起徐相,他的確差遠了。”
“官家這般說卻也是小看了潘相,潘相執宰數十年,這潘黨一系打造得鐵桶一般,任由官家左右掰扯,仍舊死死抱團,徐相雖強,但仍是有人不服,打他的小報告,否則,徐相又怎會遭小人陷害,枉死詔獄?自‘御下’一道來說,潘相屬實要強得多。”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如今王朝危急,這些人還只知道勾心斗角,朕也唯有逐步收回強權,才能威懾外敵,否則,慕容宸之禍,終將重演,現下的困難還是在一個字上,那便是‘錢’字!哎,‘錢’到用時方恨少!”
大乾王朝如今處處都要用錢,數百萬的難民要用錢,北伐的軍隊要用錢,安撫民心要用錢,振興經濟同樣也要用錢,而國庫之空虛,連下個月大家的俸祿在哪兒都找不到,以至于他不得不扮演一個屠夫,將那些貪官全部抓出來殺了,財產充公,以應對燃眉之急。
“官家!說到‘錢’字倒是有一件喜訊,地鏡司秦朗來報,‘德隆錢坊’私鑄官銀,已查實據,現已沒收‘假銀’兩千三百四十七萬余兩,府庫司已清點完畢入庫,天工司的工匠們正在研究如何重新將這批‘假銀’提煉,重新恢復為‘官銀’,若是順利,可為國庫填充一千五百萬兩白銀!”
許煥也是在昨晚才收到確切消息,眼見李玉睡得深沉,他也就沒去打攪,等今日朝會后再稟奏,地鏡司的收獲,也算是他分內之事,這次北鎮撫衙門的確給他長了臉。
“有這種事?簡直是膽大包天……不過,卻是好極了!哈哈!”
整個大乾王朝一年的稅銀,也不過兩三千萬兩,查抄區區一個皇都的錢坊,居然又如此豐厚的收獲,白撿了大半年的稅收,算是將眼前的諸多困境都緩解了開,李玉怎能不高興。
“這件事什么時候發生的?你詳細與朕說一說。”
李玉心情大好,走起路來也覺得心情舒暢,繞著“御花園”又轉了半圈,聞聽許煥將這里面的故事說個清楚。
許煥一方面聽取得是盧一舟的匯報,另一方面也是調閱了少都監管理的“詭網”消息,兩相結合,將事實推測的一清二楚,與李玉說起來時,便毫無瑕疵。
“又是這個楊毅?他倒是心細如發,也是,那北疆戰場上混亂無比,他能從絕死之境抓到一線生機逃回來,還順帶消滅了諸多敵軍,自然是膽大心細之輩,將他放在地鏡司中,倒是用對了地方。”
“他若是做了郡馬,是不是就不能再為朕辦事了?”
“這……依照祖制,駙馬、郡馬皆為外戚,不得干政,所以不能配以實權官職,只能同享俸祿,楊毅若是真成了郡馬爺,地鏡司肯定是不能待了。”
“但卻也能保他一命不是?你看這滿朝文武,誰看得起他?誰不是把他當做一顆棋子?什么罪民出身,什么滔天功勞,全都是嘴巴說說,真正要用他對付誰,才是重要的,無形之中,他已經成了朕手中的利刃,怕是有些人,想要折斷這把利刃,以逼迫朕做個傀儡吧。”
李玉嘆了口氣,他身陷局中,早已無法脫身,唯有奮力自救,好在高帝、成帝還給他留下了內廷六司,這個直屬官家調配的機構,才能讓他在朝堂之中不至于毫無反抗之力。
“官家那么篤定楊毅能中親?在老臣看來,裴慶、蕭放之輩可不會放任紅月郡主自行擇親。”
“朕對楊毅的信心,不是來自于楊毅本人,而是朕非常清楚自家的表姐,她可像極了朕的善柔姑媽,表面剛毅,內心溫柔,實際上脾氣都執拗的很,這種謠言,若不是她愿意聽的,她早就來向朕借用禁軍,將里里外外的謠言傳播者抓個干凈……對了,楊毅最近在干什么?讓他趁早從‘假銀案’中抽身吧。”
“這……從地鏡司得來的消息,楊毅他近期開了間青樓,這段時間一直混在青樓中排演節目,據說還要花重金拿下花魁大會的尾盤,為他的青樓打開名聲。”
“開青樓?他的愛好這么別致嗎?一個開青樓的郡馬爺?他以為皇親國戚是什么?虧得朕還給他擇親,他是想要讓朕被看笑話嗎?”
李玉不由慍怒,他雖然不喜歡裴家,但似乎更討厭青樓。
“官家息怒!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實在是造化弄人……”
許煥又不得不將楊毅為了照顧楊黛草,選擇開一家青樓,供養她一輩子的事情再說了一遍,說到底,還是皇族對不起他們楊家在先,只是這種話萬不可能從許煥口中說出來。
“罷了,那個楊黛草能不能弄到教坊司去?讓楊毅的青樓生意早點黃掉,免得裴慶那群人在背后罵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