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茫然四顧,在這狹小的黑暗房間中,他有一種源于未知的恐懼,整個下半身全部泡在臟水里,感覺到濕悶難受。
直到細密的陰火螺,好似聞到新鮮血肉一般,快速的聚集過來,在墻上爬的滿是,閃爍著陰火的綠光,讓楊毅將這種恐懼無限放大。
“這是哪里?”
“嘿!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楊毅,你可還曾記得我?”
一個略顯嬌柔的聲音響起。
楊毅抬眼一瞧,借助“陰火螺”的綠光,忽然發現牢門外正對著另一座牢房,彼此間隔不過二三十米遠,能夠清晰看見那牢房中的人影,只不過令人恐懼的是,無數“陰火螺”在那人身上遍布,一閃一閃的好似在吸吮對方身體中的血肉。
當那人抬起頭,用力甩掉臉上的“陰火螺”,楊毅這才發現,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親自捉進來的“蕓娘”。
“蕓娘”本是跟隨在尚文芳身邊的“天邪教”弟子,因為參與了“聽音小筑”的那一場圍殺,后因欽天監呂梁風介入而逃走,卻被厲冰倩又捉了回來,本打算在趙春鶯靈位前殺了泄憤,但出于“地鏡司”的職責所在,楊毅還是將她送進來了“詔獄”。
也許有一天“何不休”或者“慶王”之事案發,這個證人或許會起到一些作用,萬沒想到“蕓娘”在第一層的時候居然妄想越獄,被當場捉住后,作為懲罰放進了“詔獄二層”,這個真正永無天日之處。
“居然是你!這里是詔獄二層?你怎么會在這里?”
楊毅見到蕓娘,便立即反應過來,詔獄一層他也是進去過的,顯然這里并非是詔獄一層,對比起來,那干燥涼爽的詔獄一層就像是天堂一樣。
“還不是拜你所賜!楊毅啊楊毅,你抓我來的那一天,想到過自己也有進來這里的一天嗎?哈哈哈!今天真是太高興了!”
“你這條王朝走狗,該當如此!最好將你永遠困在這里,我可以看著你一天天的變成白骨!”
蕓娘的面容清瘦許多,在綠光之中若隱若現,如同厲鬼一般,口中雖然沒有污穢之語,但也全是怒罵之聲,將連日來受到的苦難全數加諸在楊毅身上。
但楊毅卻完全沒有聽進去,只當“蕓娘”的話是耳邊風,他一邊感知自身,一邊聞聽四周,周圍除了“蕓娘”的罵聲,便安靜的可怕,傳聞詔獄二層有一對獄卒高手,連大宗師也不敢輕易招惹,他醒來時,分明好像見到,卻又朦朧不知是否存在。
他感覺到精神困頓,同時內力被壓制到近乎全無,腦后隱隱作痛,好似有什么東西在壓制著他的思維和身體。
“你罵夠了沒有?如果夠了,我們能不能好好說話?”
“呸!誰要跟你這條走狗說話了,老娘我只管罵的痛快!想一想,先前你十幾歲時作奸犯科之事罵的還不夠爽利,這便要重新罵起!”
楊毅雙眼一閉,懶得聽她廢話,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某種壓制手段,便覺得頭腦昏沉,很快便睡了過去……
隔日清晨,金輝殿,大朝會。
李玉一臉冷峻之色端坐龍椅之上,聞聽百官諸事匯報,就在昨日子時,收到許多消息的他,便知道今天這一天會很不尋常,可這一上朝,便發現許多平時根本不來朝堂之人,也臨時加了進來。
起先由許煥宣朝,這百官還忸怩一陣,用一些平時瑣事打了個前站,直到李玉不置可否的揮了揮手道:“容后再議”,有了即將退朝之態,這才連忙進入正題。
“臣有章啟奏!地鏡司都府提舉‘楊毅’夜闖教坊司,連殺十三人,罪同謀反,請陛下治其死罪!”
說話的既不是鄭國公,也不是常在朝堂上“放肆”的蕭放,而是五品“兵務令·溫世同”,他是溫世祥的堂兄,是族中嫡出勛貴,他站出來說話,就代表了整個溫家的意思,同時,他也是堅定的“鄭國公”一黨。
毫無疑問,手持“鄭王鞭”坐在右側排首的鄭化成要動手了。
“又是‘楊毅’,這還沒完沒了是嗎?內廷大判席不是審過了嗎?批文已下,怎么就罪同謀反了?”
李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左側排頭的潘宏,沒想到這一次潘宏居然縮了縮頭,眼眉低垂,假裝看不見、聽不見一樣,李玉不由心中有氣,直接自己便喊了出來。
他也知道怪不得潘宏,若是平時與裴慶爭吵,無非是政見得失,傷不得性命,可如今鄭化成抱著“鄭王鞭”就坐在那里,潘宏若是還要犯渾,這位國公爺,抬起一鞭抽他一個腦瓜崩裂,那也是他自己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