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看,拓跋翰頓眉毛一挑,他看到了見證人的私章居然有三個,分別是“關永義”、“黃思思”和“艾麗婭”。
前兩人也就算了,雖然一個是官,一個是奴,代表了大乾王朝中不同階級對烈陽使團的看法,但這最后一個,他是完全想不通,因為“艾麗婭”本身就隸屬于他們使團,等同于背刺了他們,使得他們想要賴賬都賴不掉。
“雪音商隊的首領?艾麗婭!你在哪兒,你給出來,你這個叛徒!”
“誒誒!這位使團大人,請您不要詆毀貴國善良的國民,艾麗婭小姐因為揭發了貴國使團許多不為人知的丑惡,已經受到我們大乾官府的保護,目前并不在這附近。”
鄭繼祖眼睛一瞇,說了一頓奚落的話語,他是認識這位使團頭領的,當初在昆吾山腰追殺戎狄敗兵時,好似遠遠的瞧了一眼,只是不知官位幾何,他能認得拓跋翰頓,拓跋翰頓卻顯然并未見過他。
“好好好!果然是見利忘義的商人,奎巴托·那顏,這就是你最信任的伙伴!”
拓跋翰頓一時氣急,未曾想又是連喊了三聲“好”,似乎已經成了掛在嘴邊上的話了。
“這件事我會找機會問她,左賢王還是想著如何擺平眼前的事情比較好。”
奎巴托皺了皺眉,別看他官級和爵位都是低于拓跋翰頓,在使團中只是一名副手,但是被拓跋翰頓指著鼻子說話,卻讓他無來由的心頭火起。
“使團大人,這還沒完呢,您只看了一頁,這后面還有十幾頁,可要我一一向您說明?”
鄒彥打斷了兩人互相推諉,似是執意要將這筆錢說個清楚。
拓跋翰頓只能忍著氣繼續翻閱,這賬本足有數十頁之多,自第二頁開始,都是一些賠償報價,例如一張桌子一百八十兩,一條凳子四十六兩等等,從顯而易見的家具,到比較難以察覺的漆料等物,足有上百種之多。
這價格自然是比市場上采買的價格貴出了數倍不止,但拓跋翰頓也知道,與他們掰扯這些也毫無意義,因為這每一頁上都寫有官府簽書和見證人的私章,令他想要狡辯,討價還價也做不到。
拓跋翰頓只能憋悶的直接翻到最后一頁,這許多數目累計起來,居然高達三萬六千七百兩銀子,別說是賠償一樓的損失,就是再造兩座“畫樓”也是綽綽有余了,這顯然是一起官民勾結,向他這個外來使者敲竹杠的事件。
“老夫若是不給呢?”
拓跋翰頓陰沉著臉,將賬本一下甩給鄭繼祖。
“不給?那咱們也就只好報官了,按大乾律,欠債不還達百兩紋銀的,便按最高刑罰判罰,怎么不也得關個十年八年的。”
“……老夫現在沒錢,能否以物抵物?”
拓跋翰頓眼睛一瞇,終于明白眼前這些人著急上門的算計,到底是為哪般了,原來就是為了要扣押他們,阻止他們在過幾日的朝會上覲見大乾皇帝。
他心中有鬼,自然心虛,為了與鄭化成合作,便只能服軟,何況若是成功合作,鄭化成得勢,這些李玉手下的跳梁小丑,例如關永義之流,還不是要被鄭國公手拿把掐。
“嗯?”
鄭繼祖本能的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們原本做好了死纏爛打的想法,不求真的討回賠償,但至少要為那些北疆戰場上死去的兄弟們出一口惡氣,未曾想對方居然一口答應下來,這讓他察覺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現在怎么辦?”
鄒彥湊到鄭繼祖耳邊小聲詢問。
“靜觀其變,他不是想賠么?那就讓他賠到底,將他底褲都給賠上,看他能忍到幾時。”
鄭繼祖立即回應,他們有禁軍做靠山,背后的推手,更是李玉本人,在如今的皇京城里,除非是有人造反,否則,沒人會拿他們怎樣,他們做得越過分,實際上越有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