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紅月本打算在今年秋收之后,對京洲附近的州府進行招兵,可不等發出告示,便遭遇許多事故,直至如今,“赤羽火鳳旗”仍舊是一萬余人。
僅憑這些人馬想要防守“御江關”,那是癡人說夢,便是善于水戰的“黑鯊軍”也不一定敢應下來,如果現在的旗主是裴慶,他肯定毫不猶豫的將紙條撕毀,權當不知,但張陽并不是裴慶。
雖然他是裴家栽培出來的一代將官,可張陽首先是大乾人,其次才是裴家將,徐世忠將紙條交給他,便是讓他自己選擇,到底是要做“大乾將官”,還是要做“裴家奴將”,選擇前者就必須站隊李玉,徹底獲得手中軍權。
但要是選擇后者,那么一輩子都得活在裴家的陰影之下,如果是姜瑩,她肯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可是張陽并不會這么想。
哪怕張陽偏向后者,可他手下卒衛皆是王朝士卒,違抗圣旨,等同造反,全家抄斬,誰也不敢背這樣的鍋,也就是說只要張陽不肯去“御江關”,不用徐世忠動手,這支軍隊就會自行崩潰,說不準晚上睡覺時,他的頭顱都會被自家親兵割了去。
這就是陳道奇設定軍制的厲害之處,雖然令將官的掌控力減弱,使得軍隊的戰斗力沒有那么強大,可同時也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將官士卒沆瀣一氣、擁兵自重的情況出現。
“臣……領旨!”
張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選擇了站隊朝廷,雖然說此去“御江關”很可能會被“飛虎軍”打得頭破血流,但總也好過從此以后夜不能寐。
沙場之上,馬革裹尸,死得其所。
“張指揮是條好漢子!徐某今日才得高看你一眼,徐某人將話放在這里,絕不會置張指揮于不顧,等我前去皇都將旗主救出來,便立即支援你,哪怕只剩徐某一人,也決不食言!”
徐世忠大笑一聲,拍著胸脯保證。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么奇妙,前一秒還是劍拔弩張的敵人,后一秒便成了同一個陣營的弟兄,從張陽打算接旨這一刻開始,他們便重新融洽起來。
張陽一揮手,便令手下將官收起弓箭,他明顯感受到了,許多人都是松了一口氣,他們雖然礙于將命,不得不對徐世忠動武,但并不代表他們會對張陽的軍令言聽計從,如果超過了底線,他們顯然是會撂挑子的。
張陽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氣,先不說能不能干掉這支戰斗力極強的黥面軍,就算是能干掉,這支“衛軍”還能剩多少可戰之兵呢?
“那就麻煩徐部使了,此去皇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危險,還請小心為上,為兄這便向‘御江關’進發,且等徐部使的佳音。”
張陽這句話明顯就露怯了,他是見識過“飛虎軍”雄威的,說是大乾第一強軍也不為過,在飛虎軍那般鋪天蓋地的打擊之下,便是神意宗師也不敢輕易闖陣,豈是現在的“赤羽火鳳旗”能擋下的。
張陽唯一活下來的希望就是援軍,而援軍怎么得來,自然也是需要徐世忠去請的,如此,他就不可能再阻攔他。
張陽吩咐下去,衛軍當即分開一條道路,任由徐世忠帶人離開鳳凰山,徑直皇京城中疾馳而去。
“徐部使,你既已下得鳳凰山,江某就不便跟隨了,我自北上宣谷關離開京洲,按照諭旨自流西域。”
“江觀察……一路小心。”
徐世忠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瞧得出來江朝身上有許多秘密,但是江朝又的確跟楊毅有著過命的交情,不能護送其北上,已經是有些愧疚。
“徐部使,臨行之前,江某贈送一條消息與你。”
江朝剛要驅策戰馬離去,忽然想到什么,轉過馬頭,又靠近徐世忠耳旁竊竊私語。
地鏡司本來就是探聽消息的衙門,而江朝要說得,更是一條極為有用的消息,正是宋德寶丟失的那數千“連攜甲胄”的去向。
他本是受了宋德寶的托請,獨自打探良久,本來已經準備告知宋德寶,讓他帶領禁軍偷偷取回,未想到宋德寶可謂是“災星臨門”、“霉運蓋頂”,自己反倒是先被降職貶黜皇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