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邪接過來,看到面刻著一行字。
時光清淺處,一步一安然,歲歲常青。
腦海里一陣恍惚,他仿佛看到,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后,胖子藏在樹后滿臉甜蜜的打著電話,木魚和小哥坐在樹下乘著涼。
小哥的手里捧著大碗綠豆湯,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看著從木魚手里金粉一樣飄飄灑灑落下的小小木屑。
微風拂過,有細碎的光斑跳進了小哥的眼睛里,他的眼底清澈而平和。
不知何時才回神,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山窩里有藹藹的薄霧縈繞而,蒼翠的遠山在霧里看去似影似幻,有晚歸的鴉雀于山頭樹梢掠來掠去,叫聲傳出很遠。
月光朦朧,微雨纏綿。
小哥手里還有三只小牌,他把胖子的那只還給了他,盯著剩下的兩只看了看,理了理下面墜著的穗子,隨后裝進了口袋。
胖子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又下雨了,回吧,咱們還要給木魚疊燈,送他最后一程。”
帳篷里,解雨臣特意安排人掛了暖色的燈。
吳小邪他們徹夜未眠,用冒雨砍來的毛竹,削出細軟的竹篾,交疊搭在一起,編成一只只籃球那么大的小竹燈,最后用宣紙蒙住表面,暖白色的燈光透過云霧白的紙,朦朧而柔和。
在場的所有伙計都戴了黑袖標,袖標用白色寫了個“敬”字。
那顆老松樹以及周邊方圓一公里的樹幾乎都掛了白燈籠,按照風水四象的排布,吳小邪他們三人親自掛去的,疊燈掛燈,費了五天時間。
星月伴下,一盞盞燃起來的暖燈,宛如森林中千百萬只卷著燭光的星子,萬千流光爭相落于此間。
白燈易幻,神佛共舞。
千鈴馭散,萬雪浮山。
一夜過去,只剩下老樹的樹梢頭,最高的地方,那里還亮著一盞燈。
那是小哥給木魚點的長明燈。
燈火飄搖,熄滅不是本意,燃盡的余輝總要去往他該去的地方。
葬禮之后的第二天清晨。
吳小邪一夜沒睡,他的眼皮很沉,但他的腦子異常清醒,每當快要陷入睡眠中,腦子里就會轟然一聲巨響,將他叫醒。
他知道,那是他和胖子把潘子撈出來之后,正要重新返回水潭時聽到的爆炸。
爆炸是怎么引起的他不知道,只知道當時整個山洞都在坍塌,無數碎石崩落下來,頃刻間就淹沒了洞穴。
他們只能跑,不停的往前跑,一路狂奔下去。
終于,前方出現了亮光,他們一下沖了出去。
再后來的事情他不愿去回憶,每次想起來,心臟都會尖密的宛若針扎一樣疼起來。
慢慢的,那段記憶被他藏了起來,卻又在每晚的夢中在他的意識里循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