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老人家收了最后一筆,道“成了”
他取了根竹簽,固定在畫像上,待麥芽糖干了后便將整張糖畫拿了起來。
田一一舉起糖畫兒,放在陸時許臉邊對比。
她笑道“爺爺,您手藝真好大叔,快給錢”
陸時許掏出錢包。
兩人走后,田一一踮起腳,低聲在陸時許耳邊道“大叔,這糖畫雖好,但我對比良久,還是覺得真人更好看。曾聽一位畫師說過,畫人容易畫骨難,原來是真的”
陸時許發現這姑娘來到烏水鎮后,變得像個小話癆。
且,是個什么話都敢說的小話癆。
不似在北城中那個做事畏手畏腳,說話也瞻前顧后的田一一。
好像這里是一種虛幻。
一種逃離了現實的虛幻。
在這里,她可以盡情做自己。
兩人在小鎮上逛了一圈,田一一指著一個寫著“桃花酒館”的木制摘牌,道“大叔,我們去酒館坐坐吧”
陸時許看了一眼。
這酒館倒是應景,門前當真種著兩顆桃花樹。
只是這時節,并非桃花繽紛之際,倒是有些許遺憾了。
陸時許道“出門在外,不要飲酒。”
“有大叔在,我怕什么”
“你就這么放心我”
“那當然啦也就只有今日那穿著長衫的青年瞎了眼會看上我。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大叔這么帥,眼神肯定好,怎么會看上我你肯定喜歡那種膚白貌美大長腿,我這種鄉野村姑就算了。”
陸時許涼涼掃了她一眼,道“年紀大的男人能找著一個像你這樣的鄉野村姑,也不錯”
“不不不,現在這世道啊,男人越是年紀大越是吃香。我老爹說閱歷是無價之寶,年紀大的男人經歷得多,懂得疼女人。”
“你老爹說得沒錯。”
“對呀,所以大叔,你千萬別看上我。”
陸時許伸手揉了揉她的發,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直接走進了桃花酒館。
田一一看著他的背影,無聲嘆了口氣。
她想啊這次短暫的旅行是我和陸大叔最后朝夕相處的時光了,我想拋卻星輝帝國大佬的身份,我想忘記尋親的目的,我想不再揣度人心,我想給彼此留下最真實、最美好的回憶。老爹,就當我自私一回。我想用這短暫的幾天光景換陸時許待我的一片赤誠,應該不算過分吧
她揉了揉臉,笑著進了桃花酒館。
陸時許已經選了一處雅座。
田一一繞過仕女圖的屏風,走進了雅座。
她坐在陸時許對面,將繁華喧囂的小鎮街道盡收眼底。
暮色西沉,紅霞似火。
各家門前的彩色燈籠都被點亮。
田一一趴在窗棱邊上,咧嘴道“大叔,這里真好等我老了,我就要在這樣的小鎮買一棟小樓,樓前種滿小雛菊,屋檐上掛滿大紅色的燈籠。臥室里一定要有大大的飄窗,客廳里最好能有大大的落地窗。我想一抬頭就能看到山,望見水,一推開窗棱就能嗅到花香。噢,對了,進門的地方一定要掛上我親手編織的捕夢網,捕夢網下得吊著小鈴鐺,風一吹過,鈴鐺叮叮作響,我的夢便也就能實現了。”
她說著說著就發現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回頭她就知曉,這視線的主人是陸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