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言繕總算出了聲。
長久的緊繃,讓他聲音也變得沙啞低沉,道“都進來吧”
陸時許是第一個沖進來的。
幾雙眼睛都直直地落在言繕身上。
像是等著他宣判。
又盼著他能手下留情,法外開恩。
言玨站在言繕對面,站在所有人的對面,他眼尖地看到虛掩的門口有一道影子一閃而過。
他似乎沒太在意,只是匆匆一瞥,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到了言繕和田一一身上。
言繕在重壓下開了口,道“抱歉。”
砰
最怕空氣忽然地死寂。
陸時許已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似乎有一層又一層的厚厚的棉花堵在他的喉頭。
他很想說些什么,可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他甚至連自己心跳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他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姑娘。
本來就瘦瘦高高的,如今愈發瘦得不成樣子了。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啊,此刻顴骨都顯得格外明顯。
她剛剛還笑著鬧著讓兄長陪她玩舉高高,如今卻全無生機地躺在床上。
這樣的結果,誰能接受
言厲眼眶全紅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言繕。
往日,他總愛數落這個一心只有醫學書,心中全無世俗情的弟弟,可他很清楚,言繕在醫學上的造詣有多高。
他內心是為有這么一個優秀的醫生弟弟而感到自豪的啊
可是
此刻他多么想質疑他的診斷。
他喉嚨像是含了沙,開口時聲音難聽到了極點,道“老三,抱歉,是,什么,意思”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停頓了好幾次才問完。
言厲也看著他,嗓音悲戚,眼角似有水光,道“許是解藥下得太猛了,言言病體虛弱,承受不了這虎狼之藥。二哥,我我盡力了。以毒攻毒本就是極其兇險的法子,我以為言言可以挺過去,我”
“許是你以為言繕,言三少爺,言大教授,攸關人命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說得這么輕輕松松你對待你的那些病人,也是這么不負責任嗎你覺得這番說辭,能讓哪位病人家屬欣然接受”
“二哥,對不起”言繕耷拉著腦袋,手無意識地捏緊了褲腿。
砰
言厲一拳砸了過去。
言繕沒有躲。
他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鼻梁都好像被打歪了,涓涓紅血從鼻翼間涌出
言繕捂著鼻子,仍在道歉“抱歉,銀霜實在難解,我學藝不精,到底是沒了法子”
言厲還想打。
言玨拉住了他。
言玨眸光像是正在經歷一場驚濤駭浪,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了發泄的,他盡量沉穩,斂了心神,開口問言繕“老三,可還有別的辦法你知道的,只要能救言言,言家將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