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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層廳只入住了兩位病人。
一位陸先生,一位言小姐。
他們再怎么鬧也打擾不到樓下的病人。
那便隨他們去吧
畢竟,她跟手術十年了,第一次見到一個患者被注射了全麻、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后竟還會喃喃地喊著一個姑娘的名字。
那一刻。
她拿著止血鉗,看著那個蒼白的、因為疼痛而冒汗的男人,忽然就想到一句話
這份愛,能跨越生死。
言小蹊還在哭著。
她這輩子就沒有這樣哭過。
她是能扛得住一切的言小蹊。
她不需要用眼淚博取任何同情。
眼淚最是無用。
真正心疼你的人,無需你用眼淚留住他;
心里沒有你的人,你哭到山無棱天地合了,也不會心疼你。
所以,眼淚于她,陌生又熟悉。
她看著陸時許,想象著這個男人一邊喊著自己的名字一邊在潑天大雨的廢墟中翻找著的模樣;想象著他固執地不聽親朋好友勸說,以血肉之手和鋼筋混凝土搏斗的模樣;想到他被一群人壓在地上毆打卻失去反抗心思的樣子;想到他望著自己時有千言萬語,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的樣子;想到他忽然力竭,倒在自己懷里的樣子;想到他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哪怕暈倒了都不肯松開半分的樣子;想象他在手術臺上蒼白著臉、痛苦的樣子;想象他一醒來就焦急、慌亂四處尋自己的樣子;想象他不聽醫護人員和親朋好友的勸說,執意要來照看自己時孤注一擲的樣子;想象他獨自一人驅動著輪椅笨拙地進洗手間,怕開燈會打擾自己休息,小心翼翼卻又在聽到自己的痛呼聲后慌了手腳,“四處碰壁”的笨拙的樣子
姑娘的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落了滿臉,順著病服寬大的衣領沒入脖頸、沒入胸前。
陸時許一把將姑娘拽入了懷抱。
她坐在他的腿上,掙扎著要下地。
他腿上有傷。
陸時許卻不管不顧。
他緊緊地抱著姑娘。
姑娘咬著牙,忍受著傷口和心上的雙重拉扯。
這畫面,有些瘋狂了
可他們就想要這樣緊緊地挨著彼此,以體溫融化彼此心中的冰雪。
陸時許的聲音微微沙啞,在姑娘的耳邊輕輕響起,道“原來這么心疼我啊找到我的時候你都沒有第一時間跟我說話,而是忙著教訓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我還以為阿蹊已經不喜歡我了”
這是什么話
她不喜歡他
他又是從哪里看出她不喜歡他了
她自從遇到他,在綠皮火車上驚魂一瞥、被他英雄救美后,她何時表現出不喜歡他了
她不喜歡他,他能近她的身,能讓他按壓著自己的傷口這樣緊緊地抱著自己
她能咬著牙笑
她在漫天雨幕中找到他的時候,她的心都差點停跳了。
他趴著,夜黑著,雨下著
沒人知道她渾身都在發抖,指尖尖、心尖尖都在顫栗。
她雙手握拳,拳頭都在抖。
她不敢喊他啊
她不敢碰他啊
她怕他出事了
她怕他真的死了
她站在廢墟之上,任由傾盆大雨澆淋著自己剛剛九死一生才恢復一分的身體,就像是個雕塑一般
她不敢妄動。
她也失了求真相、求結局的勇氣。
那一刻的心情,她這一生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手動了動,她連教訓那些傻子大個子的心情都沒有。
只有確認他還活著,她才有了恨這個世界、愛這個世界的心情。
若無他,偏好有何用
無恨亦無愛。
活著亦如行尸走肉。
可他竟然以此為理由,控訴她不喜歡他了。
言小蹊委屈巴巴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