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您這是還有什么疑惑?”
蕭老有些尷尬的擺了擺手,“沒有,沒有疑惑。”
“那您這是?”方別接著問道。
蕭老雖然尷尬,但還是解釋道:“上次跟你分別之后,我遇到了一個和你那個病例差不多的患者。
我沒有按照我自己的思路去給藥,而是按照你的思路用了救心湯,只不過附子的用量,我是按照經方的標準,減少到了20克左右。”
方別話聽到一半就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那種需要心肺衰竭,急需回陽救逆的情況,單單只用二十克的附子可不夠。
以這種用量最后呈現出來的藥效,搶救回患者的幾率最多有五成。
方別這么說不是無的放矢,大醫立刻就曾經考究過許多典籍,自漢代之后,四逆湯這種中醫學內的強心主劑,雖然對救治心衰有著良好的效果,但對于危重癥的患者,其只能達到生死參半的幾率。
這中間不外乎兩點原因,漢代時所使用的四逆湯原方其附子用量一枚,大約應是二十克左右的生附子。
而現在制藥工藝,制附子的毒性和藥效皆有削弱,只有生附子的一半左右。
這樣換算下來一副方子里的附子用量就只有原方的十分之一到六分之一之間。
這樣的藥效想要應對心衰重癥,那方別只能用碰運氣來形容了。
至于第二點原因則是古今本草,早已定論,附子有劇毒,所以許多醫生因為顧慮,下藥束手束腳,不敢重用附子,但卻不知附子雖有大毒,但其毒性正是其起死回生的藥效所在。
除開這兩點之外,還有一個方別之前就和蕭老提出過的問題。
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曾記載過這么一句:今古異制,古之一兩,今用一錢,可也。
這句話本就相當欠缺考證,但好歹也還是后面加有“可也”兩字,說明其語氣中多少還是包含著商量的意味。
但后面到了汪昂所著的《湯頭歌訣》里,就直接變成了“大約古用一兩,今用一錢足矣。”
就是這兩句話,誤導了多少后來中醫四百年。
誠然有些大家能夠跳出這句話,不畏浮云遮望眼。
但對于新學者而言,這兩句話猶如一座大山,份量實在太重了。
方別腦海中這些念頭一閃而過,蕭老揭下來的話,又把方別拉回了現實。
“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當時按照小劑量的方子煎藥喂給病人之后,差點沒把人給治死,最后還是改用了你的方子,才把人給救了回來。”
蕭老輕撫胡須,有些感嘆的說道:
“要不是你之前就提醒過我,我這都一把歲數了,差點晚節不保。”
方別聽到這里,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破格救心湯本就大部分脫胎于《傷寒論》中的四逆湯。
但經過李時珍這么一折騰,這近四百年來,用藥根本就達不到原方的基礎有效劑量,讓中醫使用小劑量,這等于說直接閹割掉了仲景學說的特色。
這就好比騎兵沒有戰馬,談何作戰?
正是因為這樣的境地,才讓中醫在近代兩大醫學體系的競爭中,直接丟掉了危急重癥的陣地,退居于附庸。
“蕭老,這中間藥效差距如此之大,難道您就沒想過,真的是李時珍在寫《本草綱目》時搞錯了?”
方別說罷,便看向了蕭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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