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交趾布政使、武英殿大學士解縉解大紳,參見皇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小寶的視線始終膠著在他身上,良久才緩緩開口。
“你蒼老了許多!”
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撞出嗡嗡回響,簡單得像句尋常寒暄,卻像一把鑰匙,猛地撬開了君臣倆心底塵封的記憶。
這五年里,他們雖隔千里,卻從未疏遠,書信往來從未間斷。
朱小寶曾因他在交趾推行新制有功而厚賞,也曾在他上奏想改交趾科舉章程時,在信里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此刻重逢,縱然五年未見,彼此眼中的那股勁兒卻半點未改!
朱小寶眼底的雄才大略,解縉胸中的經世抱負,依舊滾燙如昔。
“處理政事這活兒,真是熬人得緊。”
朱小寶輕嘆一聲,轉頭對侍立在側的鄭和吩咐道。
“別總站著了,給大紳搬張錦凳來,再泡壺新沏的雨前龍井。”
自朱小寶監國以來,朝堂之上從無大臣能得御前賜座品茶的殊榮,解縉卻是頭一個。
這份獨有的恩遇,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太孫對這位歸臣毫不掩飾的偏愛。
“臣謝太孫殿下隆恩。”
解縉躬身應道,指尖微微發顫。
朱小寶擺擺手,笑意溫煦。
“這兒沒外人,不必這般拘謹。”
他瞧出解縉眉宇間的局促。
如今身份不同,這是解縉頭一回以正二品大臣的身份正式拜見,難免有些束手束腳。
朱小寶想了想,忽然揚眉笑道。
“解大紳,你當年可把我騙得好苦!”
“當年你和鐵鉉藏著掖著,明明早知道我是皇爺爺的孫子,卻偏不挑明,瞞著我那么久。”
“你說說,這罪該當何?”
解縉聞言,臉上露出幾分尷尬,撓了撓頭笑道。
“太孫殿下這話可就冤枉臣了!”
“當年臣給太孫殿下遞了多少回話頭,又是說‘龍潛于淵’,又是提‘天家骨血’,是太孫殿下自己揣著明白裝糊涂,愣是沒往深處想啊!”
“呵。”
朱小寶傲嬌的嗤笑一聲,眼角眉梢卻漾著暖意。
解縉見狀,也跟著放開了拘謹,羞赧地大笑起來。
君臣二人的笑聲在空曠的謹身殿里交織回蕩,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驅散了初見時那點微妙的生分。
朱小寶收了笑,目光落在解縉身上。
“可還記得你赴交趾前,我跟你說的話?”
解縉神情一凜,腰背挺得筆直,朗聲道。
“臣不敢忘!”
“太孫殿下當年曾言,月亮缺了光芒不變,劍斷了剛硬不改,有志向的人,自信又自強。”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沉穩有力,字字清晰如叩玉磬。
“君子氣度不凡,能容下百川;有志向的人,心里裝著遠方。”
“大丈夫不是沒有眼淚,只是不在離別時亂灑;有志向的人,感情深厚又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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