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后,朝堂。
朱漆門檻上沾滿泥濘腳印,朝靴踏過時帶起未干的雨漬。
群臣風塵仆仆而來,一個個在大殿上站定。
今日圣上急召,似乎有什么大事發生。
然而,但當人們到齊之后,卻不見那坐在至尊之位的圣上。
反倒是太子,一身縞素,在幾個自己黨派重臣的簇擁之中,從側門走了進來。
他面色蒼白,滿臉悲愴,朝著朝臣們說道:“諸位,昨日暴雨,先皇于修心殿突發重疾……”
他抿了抿唇,悲聲道:“不治殯天!”
一時之間,連檐角銅漏滴答聲都清晰可聞,群臣屏息如泥塑。
消息太過于震撼,以至于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及。
什么?
什么東西?
先皇……殯天了?
怎么這么突然?
先皇幾個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身體很硬朗,精神狀態很好,再當個幾年皇帝沒問題。
怎么回事?
患了什么病?
這也太快了!
快到他們壓根沒有想象,壓根沒有布局。
接下來該怎么辦?
有人偷偷朝著太子看了兩眼。
在場的人們深諳權力算計之道,蕭宇之死處處透露著詭異,很難讓人不將之與這位太子聯系在一起。
但是,并沒有一人出聲。
“陛下!!!!”
“嗚嗚嗚~”
有些反應快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滿面悲愴,像是死了爹媽一般,不住哭訴著。
他們是臣,蕭宇是皇帝。
蕭宇死了,就代表著他們的主人死了,就算是裝,也得表現出些悲傷來。
一個兩個……哀傷的氛圍瞬間席卷整個朝堂。
看著菜市場一般的朝堂,一個個虛偽的臣下,蕭正陽卻是垂了垂眸,眼下盡是陰沉,微微握緊雙拳。
他朝側邊使了個眼色,一侍從手執錦書,來到大臣們跟前,宣讀道:“先皇遺詔: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蕭正陽才思機敏,仁政愛民,勤勤懇懇,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侍者語聲清朗,在大殿之中傳蕩,精準落入每一個人的耳邊。
一時間,所有人為之一震。
一日之間,日月已然換新天了。
大家面色各異,心中思慮盤桓。
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國不可以一日無君,皇帝殯天,理所應當該由太子即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繼承便意味著從上到下的更迭,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但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根本不給人心理準備。
畢竟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太子這一邊的。
比如說,內閣首輔董正宏及其黨羽附屬。
蕭宇行王道制衡之術,他不可能讓蕭正陽統管全局,勢必有一個人與他制衡。
而董正宏一脈,便是他提起來與太子相對抗的。
董正宏基本可以肯定,蕭宇絕對不是病死的,大概率是蕭正陽刺王殺駕,奪取皇位。
這人畜無害的太子,該下狠手的時候,也是絕對不會留情的。
但問題是現在蕭宇倒臺的太快了,像是路邊的一條野狗一樣被蕭正陽踢死。
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一點線索也沒留。
蕭正陽上朝宣讀詔書,搶占先手,一切都順理成章,董正宏連點消息都沒有,根本反應不過來,也根本就沒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