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孩童之齡,常人還在玩泥巴呢,這人就已經開始謀劃天下了。
引導局勢,操盤天下,仿佛所有人都是他掌中棋子,手下木偶。
做出了這樣的大事,他沒有留在血衣軍,反而是進朝科考為官……
細思極恐。
會不會……如今的新朝,走到現在這一步,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呢?
盡管是自己喜歡之人,親昵之人信任之人……
看著他笑吟吟的輕佻模樣,蕭歆玥還是不由的為之一震,憑白的生出幾分恐懼來。
明辰這樣的人,是天下掌權者最想得到的人,也是最為恐懼的人。
看他天天吊兒郎當,游戲人間,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布局的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興許就將屠刀落到了頭上。
兄長臨終前與她對話的含金量還在不斷拔升。
當然,恐懼也在一瞬間消散。
無論何時,她都會相信明辰。
“那明辰,可否勸降血衣軍,令其融入我朝?”
盡管知曉可能性不大,蕭歆玥還是有些天真的希望。
既是明辰推動的起勢,現在她統御新朝,一切欣欣向榮,血衣軍起事的矛盾不復存在,那么為何不能放下爭斗呢?
如果兩朝攜手,她愿意給汪槐個爵位,停止兵戈,天下百姓也少遭苦難。
大家都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明辰聞言卻是不禁笑了,搖了搖頭:“陛下,汪槐是我兄長,不是我的死士,不是我說什么他都會聽的。”
“信仰他人之人,永遠做不了領袖。坐到了領袖的位子,最相信的就是自己,不會任由旁人擺布。”
“汪槐怎么知道你會不會如他期望的方向治理國家呢?交了兵,交了勢力,就沒有平等對話的資格了!”
“既然有機會做主天下,為何要拱手讓與旁人?”
“那換過來,如果我說讓你投降血衣軍,天下改姓大齊,你愿意么?”
蕭歆玥這話說的有些天真了。
但明辰可以理解她。
誰買彩票的時候,不會想自己中大獎的可能呢?
“額……”
蕭歆玥扯了扯嘴角。
雖說信任歸信任,喜歡歸喜歡。
明辰要是跟她說這事兒,她還真不能同意。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他愿意,他手下的這一眾兵士臣子呢?”
汪槐沒有稱帝,興許還有招安和談的可能。
但是現在咖位已經提上來了,斷然沒有掉下去的道理。
就只能一條路走到死了。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說出來只會掉了自己的價,所以明辰臨走就直說了會跟汪槐成為對手。
“唉……”
蕭歆玥輕嘆了聲。
美好的幻想終歸是被無情撕碎了,那么就只能迎接真實。
“既然如此,那便戰罷。”
……
新年發生了一些事情。
小小的縣官在凜冽的寒風之中為民慷慨赴死。
囂張恣意的義軍也出奇的沒有禍害這座都市,經營一生所開出的花兒,終于結成了果實。
遲鈍的人們為其樹立了雕像,持劍而立的瘦削老者永遠屹立于城市正中,為人們所銘記敬仰,粉飾以美好,留下傳說。
血衣軍的內部經歷了一場動蕩,對自己人極好的血衣帝王斬殺了好幾個資歷頗深的下屬,認真思考起了國家的未來。
時光匆匆,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三個月的光陰匆匆過去,陽春三月,微風徐徐,美好的花兒掛在枝頭輕顫。
新乾元的孩子們趁著東風跑到曠野上放紙鳶,百姓們安居樂業,下地勞作。
一切安靜而又祥和,充滿希望。
而朝堂上,卻是另外的一副光景。
“大皇帝,求求您!”
“求求您了,撤兵吧!”
粗獷健壯的草原勇士不負上次登朝時那般囂張跋扈,使者跪倒在了地上,說著僵硬的中原話,不住磕著頭,痛哭流涕。
滿眼祈求的看著那高坐在王位之上的女帝。
她似乎更美了,一身金黃的龍袍,眉眼上揚,仿佛與生俱來,天生王者,驕傲尊貴,風華絕代。
然而此時此刻,卻再無人敢覬覦這美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