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土地荒蕪,城市破碎,人跡罕至。
老皇帝在位時,乾元與北烈開戰,征伐不斷。
戰爭耗費的大量人力物力資源都在這里抽取。
好不容易熬到戰爭結束,兩國簽訂盟約罷手。
和平了沒多久,又發生了逆賊篡國,與血衣軍大戰這樣的事情,領土易主歸屬于陳國,這里的百姓也隨之風雨飄搖。
戰火不曾停歇,辛苦的始終都是這里的人們。
甚至,他們活得還不如劃給驚嵐聯盟敵占區的百姓。
人口大量流失死亡,耕地變作黃土,樹皮草根都被啃食。
種出來的東西,吃不上一口,便被官家征走了。
流寇作亂,朝不保夕。
前路根本就沒有希望,既然如此,不如放棄,什么都不做。
城市路邊也盡是些恍恍惚惚,眼神空洞的人們。
還有些人崩潰入了拜鬼教的信仰,癲狂地載歌載舞之后,無聲無息的死亡,涌入了冥土的懷抱。
一片喪失了希望之地。
這里的人們興許都還不知道,血衣大軍已經攻破了越陽城,陳國覆滅,他們頭頂的青天又一次換了人。
不過,知曉跟不知曉其實也沒什么分別。
只是隨波逐流,從一個地獄走向另一個地獄罷了。
而就是在這樣頹喪的環境之中,一道跟這里格格不入的人影迅速掠過。
路邊等死的人們恍惚抬頭,只見一神俊的白狼在路上奔馳,潔白的毛發在空中舒展蕩漾,而在它的背上則是斜靠著一風流浪蕩的公子,唇紅齒白,面若冠玉,坐姿大膽,也不怕從那白狼身上掉下去。還有一布娃娃般乖巧的小孩,二人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布料,想來是過得很好。
正是與和尚告別之后繼續北上的明辰。
汪槐活下來,進了京,他來越陽這一趟的目的就達到了,自是毫不猶豫地離開。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跟這赤誠的兄長再見一面的想法。
下次見面就只能是對手,男子不要搞那些婆婆媽媽的戲碼。
而此時,坐在白狼的背上,他饒有興致地把玩著手中的玉佩。
輕聲呢喃著:“老皇帝都收,這機關算盡的老賊不收嘛?”
“他還沒死?”
汪槐進了京,第一件事就是要殺董正宏。
一國容不下二主。
新王來,舊王就必須要死。
就跟當初董正宏自己進宮,不去找蕭歆玥,率先要確認蕭正陽的生死一樣。
這么長時間過去,汪槐的刀再鈍,都足夠砍死他好幾回了。
但是一直到現在,仙玉錄都沒有收攏董正宏的靈。
是他還沒死?
還是這庸碌算計之人不夠資格?
老皇帝那禍龍都上來了,董正宏竟然上不來?
這么長時間過去,明辰大概也推算出了幾分上仙玉錄的規矩。
其一是身份尊貴,命理不凡,比如說老皇帝,舊乾元亡于蕭安洪讓位,但實際上是在老皇帝的手中走向凋零,把好好的局面玩崩,也就是這人了。
其二則是恪守本心,堅韌執著,奮勇無雙之人,比如說那斬鬼的將軍。
這是內部條件,二者達到其一便可。
明辰認為還有外部條件,那就是他們生平足夠傳奇,死的也足夠壯烈,容易留下傳說,被人們所銘記。
凌玉曾跟明辰說過趙儒杰的事情,他作為領軍之將,卻為大軍斷后,直至被斬首死亡,尸體屹立于橋頭不倒,為北境士兵們所銘記,甚至在對岸為他修筑起了一座屹立不倒的將軍雕像。
同理,老皇帝,病太子,還有那縣官……這些人,不論是好的壞的,其他幾個上了仙玉錄的人,大概都會留下些傳說。
明辰推斷,董正宏這個當了一年的竊國之賊,怎么說也該是可以登上仙玉錄的。
臭名昭著,那也是名!
汪槐手下那三鬼也有可能上。
但是現在,卻遲遲都沒動靜。
要么是還沒死,要么是別的什么原因。
缺少條件,得不到證明的問題就不要多想了,想也是浪費時間。
明辰搖了搖頭,對此也沒什么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