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初心也從未改變過。
跟鼠鼠聊天溝通雖然不多,但是目標堅定之人,卻也可以給明辰帶來一些啟示。
時間已經很晚了,明辰看著一邊散發著光亮的燭火,輕笑道:“我曾問他,若培育好了種子,給北烈種嗎?”
秦啟聞言猛地一顫:“什么?”
“他說給!”
秦啟瞪大了眼睛,心跳漏了一拍,不住欺身向前,急聲問道:“當真?!叔父,此話當真?!”
他這個位置的人,該是不會相信天下掉餡餅的事情的。
然而現在,似乎還真是要掉。
然而下一瞬,徐徐微風吹來,似乎壓下了他激動的動作。
明辰眼神示意他讓自己繼續說下去。
“我又問他,倘若北烈人得了糧食,衣食富足,兵威更盛,更激起野心興起兵戈,引得生靈屠戮,天下大亂呢?”
“這……”
依著父皇的性格,兵馬齊備,糧草富足,那自是要征伐天下,完成一統大業,洗刷國恥的。
秦啟聞言扯了扯嘴角,一時間有些無言。
同一片天空之下,容不了兩個野心勃勃的君主。
大家是對手,理所應當不該滋敵,不該給對手壯大的機會。
見太子沉默,明辰只是笑著,繼續道:“他與我說,北烈的農人亦是農人。上位者得了糧食,再起征伐,那是上位者的事情,他只管種田,天下百姓吃飽穿暖,糧食是無罪的。”
“糧食無罪……”
太子聞言渾身一震,在這黑夜之中精神漸漸疲累,此刻卻仿佛被一盆熱水澆到了頭頂。
他猛地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明辰,眼中光華流轉,情緒奔流,心神巨震。
崇高的品格洗涮著他的靈魂。
他‘騰’的一聲猛地站起身來:“先生,請受秦啟一拜。”
“萬望叔父護好這位忘粟先生。”
“天下有先生,何其有幸,真乃圣人也。”
秦啟面色鄭重,朝著明辰行禮,同時也在向那不曾謀面的一位先生行禮。
對比先生的胸襟、氣魄和功績,他這個太子只覺自己有些渺小。
“叔父,日后啟將繼承大統。”
他四下看了眼,聲音壓低了些,但還是滿臉嚴肅的看著明辰:“今日油燈之下,我以太子身份起誓,與叔父留下一諾。”
“國家縱橫之事身不由己,戰火生靈涂炭也是無可奈何,啟認為天下一統,民族融合同樣也是利民之事。但是今后若是戰起,無論結果如何,誰勝誰敗,啟必當拼死保全叔父和先生性命,日后也絕無芥蒂為你們創造最好的環境,實現鴻鵠之志。”
這般人是不該受到不同國家戰爭這樣低俗的觀念制約的。
跳躍的燭火隨著誓言飄搖,他語聲朗朗,鏗鏘有力:“若有違此誓言,定叫啟天地不容,人神共憤!”
他年輕的緊,在這最為熱血,最為赤誠的年紀,說的也是誠心誠意。
明辰看著這熱血少年郎,卻是笑了笑:“殿下,咱們這還沒打呢!你就料定自己贏了?”
“不是,叔父……”
太子急聲想要辯駁什么,卻是被明辰擺了擺手止住。
“我知曉殿下赤誠心意,辰謝過了,也代忘粟謝過。”
他無所謂道:“殿下,辰是個俗人,是性惡論者。曾可見婦孺縛于野卻怕沾染腥臊無動于衷,玩弄嘴皮勾引天下大亂,手上沾滿無數鮮血,這輩子也做不到忘粟那般虔誠。”
秦啟搖頭:“忘粟先生那般人世俗難容,若非叔父庇護,定然難得如今偉業,叔父亦是圣人。”
太子也很早也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處在一個很高的道德水平線上。
道德水平高的人遇上道德水平低的人注定是要吃虧的。
忘粟這樣的人,是很難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的。
所以,有力量和手段保護的善良才叫善良。
理想和現實結合起來,方可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