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宏知道自己老了,北烈的未來是要交在這些人的身上的。
那個季宇霆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后起之秀,但是只他一人怎么能夠呢?
對面的明辰、凌玉,都還年輕,都不是好相與之輩啊!
“信清啊……動動腦子。”
田宏搖了搖頭,輕嘆道:“不要學英成!”
鄧英成在北境做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他并不懷疑自己這個義弟的忠心,他也知道面對明辰那樣的對手壓力也很大。
但是,他對于結果并不滿意。
明辰的局都不是必勝的,他但凡再細致些,興許結局都不會這么糟糕
依照著鄧英成的才能,即便是打不過明辰,也不該輸的這么難看的。
程信清聽得田宏訓誡也不惱,只是低頭誠懇道:“信清愚鈍,還望將軍指教。”
田宏大將軍是北烈的支柱,被無數人尊敬仰慕。
其中也包括這位副將。
田宏是他的老師,是他的主將,是他的偶像信仰。
田宏就算罵他是豬玀,他也趴地上哼哼幾聲。
“你也知我軍疲敝了,先前急行軍是因為我知道這里足夠安全,反抗勢力都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圍內。兵法不可死學,要結合形式靈活運用。”
“蕭歆玥既然留守,顯然是準備與我軍死戰了。”
“這樣的情況下,我軍不可再魯莽行事,臨近越陽,需要保持好軍隊狀態。”
“若兵臨城下,立足未穩,我軍疲敝,還沒待休息,便被其出兵突襲,勢必損傷慘重。”
“我們是深入敵國的孤軍,每一個士兵的生命都至關重要,容不得浪費。”
田宏輕嘆了一聲,朝著程信清說道。
現在的時間確實寶貴,但就是因為寶貴,才不能急,也不能被眼前的誘惑蒙住雙眼。
還有一點,他希望再給蕭歆玥一點時間,讓她惜命一點,趕緊逃走。
“越陽城就那么點兵,蕭歆玥敢么?”
守城可比正面出擊做戰要容易多了。
己方兵力可是十倍于敵的。
他們怕傷亡,蕭歆玥就不怕么?
“有什么不敢的?!”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奔襲百里,敵軍士氣十不存一。換做是我,我就會出兵,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我問你,如果敵人出兵襲擊,你如何抵擋?我問你如何抵擋,而不是敵人敢不敢!你不能把自己的主動權交給對方,你不能把自己的生死交給對方的一念!”
程信清聞言沉默了。
田宏輕嘆了聲,朝他說道:“信清,不要小看你任何一個對手。”
“兵法上計為不戰而屈人之兵,能不戰達到目的,那就最好不戰,戰便要顧慮周全,全軍士兵的性命都肩負在你的身上。”
程信清聞言點了點頭:“是。”
“派些人往南打探情報。”
“讓盧乘墨率三千軍,攻打西南的氶金城,如若出現意外,我軍還可以有條退路。”
氶金城位于越陽城西南方,有河流,靠近大海,城池也不錯。
如若此行攻城不利,被乾元援軍咬上了,他還可以撤回氶金城據守,蠶食乾元南方,等待北烈支援或者撤走,有許多選擇。
若是蕭歆玥走了,越陽城一片混亂,田宏就不給自己留退路了。
他拼著一把,直接強攻越陽,拿下乾元舊都,擋住四面來敵。
但是現在蕭歆玥不走了,他就需要慎重考慮了。
這些兵士都是北烈的戰士,飄搖過海而來,深入敵國,將性命交付于他的手上,他也需要對這些人負責。
分兵固然會削弱自己的力量,更難攻城。
但是,總要給手下的這些人留下一條活路。
“是!”
程信清朝著田宏躬身行了一禮:“您說的對,信清受教了。”
田宏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謹慎些,想的再多一些……北烈的未來是要靠你們的。”
夕日落下了,老將軍深邃的眸光似乎也隱匿到了黑暗之中。
“將軍……”
程信清無言,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感覺將軍有些落寞蕭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