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對許白的感情十分復雜,她其實看不上這少年,偶爾也覺得他是在裝純扮傻,也會嫉妒,明明自己也是唱戲的,為什么就只能干伺候人的活兒了呢?但有時候也會真心疼他,想著現在動蕩,云笙長的太好,若是梨園真散了,少年不定要受多少苦,吃多少虧。
馮言彰的意思她不是沒察覺到,但又始終在自己騙自己。
“這事兒你不能亂張嘴。”王平他們回來的時候沒人送,半路上他還沒忘了交代小春,“云笙能被馮大帥看上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整個北淮都被他抓在手里的,要是誰能跟了他,那不愁吃不愁穿的,咱們羨慕都來不及!”
小春抿著嘴唇,跟著王平回了戲班子。
……
許白睜開眼的時候以為自己瞎了,他拼命眨了好幾下眼睛四周都是一片漆黑。
許白:【馮言彰把我毒瞎了?】
六兒:【沒有,天黑,房間里拉著窗簾。】
許白:【哦。】
聲音里居然透著一股遺憾味。
馮言彰沒陪著他是意料之中,但居然也沒派個人守著?
嘴里一股苦澀的藥味兒,西藥片的純苦,叫人犯嘔的那一種。
許白:【啊,我摔了。】
六兒:?
人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在個完全漆黑的環境里。他是怕黑的,要是讓人家專業的醫生診斷,就是叫“幽閉恐懼癥”,所以睡的房間都會常亮一盞小燈。
可馮大帥家的窗簾太厚,外邊天也黑,一點燈光都沒透進來,許白覺得自己像是被釘死在了棺材里。
又悶又憋。
“……”他開始哆嗦,喉嚨里除了氣聲什么都發不出來,把手伸出去想要摸索,結果卻從床上摔下來直接跌在地上,“噗通”一聲。
馮言彰很忙,哪怕到了半夜也還有各種軍務,最終還是范杰沒忍住提了一嘴,“大帥,那個云笙,是不是派人送回去?”
他這才想起來還有個人被自己放到了偏房。
屋里燈亮起來,馮言彰先看的床,結果床上空空蕩蕩。
“嗚……”
細小的嗚咽傳過來,單薄的少年把自己團成團,縮在了床腳。
馮言彰大步過去,一只手就把許白拎起來,抓小雞仔一樣,“哭什么?你怎么就知道哭?”
馮言彰瞧不起戲子,是因為他們沒有男子氣概,馮大帥篤信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建功立業,而不是扭扭捏捏的穿女人衣服,濃妝艷抹的吊著嗓音賣唱賣笑。
他把許白扔到床上,想好好教訓一頓,結果先看見了他的臉,整個人舊磁帶一樣卡殼了。
戲子睜著眼睛在哭,他好像根本沒意識到有人來了,也沒意識到來的是誰,只是空洞迷茫的掉著眼淚,因為被摜起來摔了一下,已經掉下來的淚珠碎成了更細小的淚滴。
“你……”
馮言彰不肯承認他對最看不起的那類人心軟,于是又擺出一副冷酷的樣子,“你別以為靠哭就能叫我心軟——”
【馮言彰好感度:20】
馮大帥說不下去了,他拿著藥片和水杯,“吃藥!”
得先把人養好了,馮言彰想,不然弄著也不夠舒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