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遠跟林行勉打了一架。
因為回去之后小少爺就開始高燒,一邊高燒一邊流血,基本上是所有的黏膜都開始出血。
痛苦的粗重喘息,手指拼命抓撓。
疼,又說不出哪里最疼,到處都疼,甚至連帶著那些紅點表面都滲出點薄薄血絲。
林行勉很熟練的摟著許白,將人固定在懷里拍來拍去的哄,“沒事,馬上就好了,馬上就不難受了。”
然后一根注射器扎進人身體里,許白就飛快的軟了。
脖頸支撐不住腦袋,軟綿綿的靠在林行勉懷里,嘴角的血絲混合著涎水蹭在男人西裝上。
林行勉毫不在意,他哄孩子一樣抱著小少爺慢慢的搖,“沒事了,不疼——”
隋遠就站著門口看著,床單上不止有新鮮的血跡,甚至還有些干涸的血點。
他以為林行勉會給許白找最好的醫生,做最好的治療,說不定,已經找好好了配型。
可沒想到,沒想到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幕。
等林行勉將許白安頓好出來,隋遠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拽到客廳。
“你給他用的什么藥?”隋遠盯著林行勉的眼睛,揪著他衣領的手沒松。
林行勉大大方方的,甚至還笑了一下,“止痛鎮定的。”
隋遠拳頭往下砸,“你怎么能!”
林行勉腳踹在隋遠膝蓋,從困境中脫開身,他看起來十分冷靜,還招呼隋遠,“隋少爺,坐下吧,咱們倆半斤八兩,沒什么好打的。”
反正都是害小少爺的兇手。
林行勉苦笑一下,給隋遠用紙杯倒了杯涼茶。
隋遠沒有從前冷靜的樣子,他眼睛紅的厲害,壓低的聲音帶點嘶啞,“你怎么能不給他治,你怎么能不給小澄治病!”
“隋少爺。”林行勉端起紙杯來,遞到自己嘴唇邊要喝一口,結果手卻不聽話似的抖。
“小澄最怕疼了,你知道那些治療對于他來說將是多大的折磨。”
“化療會掉光頭發,移植后的排異反應他也承受不住,是,你能找到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但小澄的痛苦你能替他擔嗎?”
“還不如讓他快快樂樂的,什么都不知道,哪天承受不住了,走的時候也不會疼。”
隋遠成了一座雕像,天慢慢黑下來,他的心里也逐漸冷下去。
“真是個瘋子。”
很多人用這個詞來形容隋遠,可現在隋遠覺得林行勉才是真正的瘋子。
隋遠站起來,他才不會聽信林行勉的鬼話,今天來,他就是要把小少爺帶走的,不過是白血病,就算這幾年治不好,那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總能想到辦法的。
許白叫六兒給他塞了一顆強力薄荷糖保持清醒。
所以他們在客廳里的談話,小少爺聽了個七七八八。
什么“化療”“移植”的,叫他在心里的猜測一下就成了真。
隋遠的手已經伸過來要抱他,這才發現許白睜著眼睛。
“小澄。”
“隋遠。”小少爺努力的想要彎起嘴唇,但是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人類在面對死亡的時候總會變得恐懼,這種恐懼根本無法克制。
“你別怕。”隋遠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只是想將人從床上抱下來,“咱們一起回去,我一定能治好你。”
“……林行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