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抖著嘴唇。
被放開以后他抬手擦擦眼淚,好半天才抬頭看已經坐在沙發上的齊正均。
齊正均抱著手臂,心里各種情緒交織翻涌,饑餓感被完全的壓下去,眉頭皺緊,看著像是很生氣。
少年不怪他。
獨身長大的孩子總會有更敏銳的察覺他人情緒的能力,也更容易被別人給的一點點甜頭打動。
齊正均是男友的弟弟。
許白無論如何也不會怪他的。
劉娟給的那些錢被揣在懷里,許白咬著嘴唇,小心的從里面抽了兩張出來,遞到齊正均跟前。
“給你……沒吃飯,點外賣吧……”
齊正均剛來的時候還是少爺脾氣,他從來不認為許白會沒錢,因為對于他來說,哪怕幾萬塊也只是一個很小的數字。
第一天過來的時候外賣點了整桌,少年回來的時候愣在原地,看著擠的滿滿當當的小桌子朝他打手勢。
——怎么點這么多?
齊正均跟招呼小貓小狗一樣擺手叫他過來,“吃飯。”
許白一直記得,他知道后來齊正均是沒錢了。
因為齊正均雖然看著很嫌棄,卻也沒有再拒絕他做飯。
齊正均怔了下,手沒伸出來,問,“哪來的錢?”
“……打工。”許白咬著嘴唇,又有些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工資。”
齊正均確實是沒錢了,他從前根本沒想過錢有多重要,因為只要他想,他就有很多錢,銀行卡后頭的零都數不過來,想做什么都有特權,誰都要點頭哈腰的照顧他。
“不用你的錢。”
齊正均干脆站起來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總覺得許白在裝模作樣,確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對他印象還算不錯,但后來的每一件,都讓齊正均覺得許白確實就像母親說的那樣貪慕虛榮,裝腔作勢。
只有兩張,兩百塊。
什么工作的工資只有兩百塊呢?無非是不愿意拿錢出來而已——明明聽說當時齊正則還給他租了套公寓,租期很長,長到跟他隨時都可以過去住。
可現在卻住在這么破爛的地方。
齊正均“砰”的摔上房門。
少年定定的站著,維持著伸手的意識,臉色原本就已經很白,現在眼圈又紅了。
哪里都疼。
他慢慢扶著墻往房間去。
他的那一間比齊正均的小,原本是被用來當做倉庫的,里面只塞著床頭柜和床。
許白:【樂知把自己的那一間讓給齊正均了?】
六兒驚訝,【你怎么知道?】
剛剛面對齊正均的時候,許白清楚的感受到了屬于樂知的情緒,很強烈,強烈到快要影響到他的判斷。
許白嘆息,【齊正則拯救了樂知,所以只要是跟齊正則有關系的人,樂知都愿意為他付出——只是一個房間而已,樂知一定獨自收拾了很久,但是又沒跟齊正均提過自己的難處。】
他連是自己在承擔齊正則的高額醫藥費都沒提過。
六兒:【原劇情里,齊正均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樂知的付出,他們的誤會一直都沒能解開。】
誤會啊。
許白笑瞇瞇的,他把那兩張紅票子連同剩下的那些珍而重之的鎖進抽屜,【現在的誤會還不夠呢,得再來點兒刺激的才好玩。】
對于上層階級的理想主義者來說,感情就應該是忠貞不渝的。
尤其是“灰姑娘和王子”式的愛情,對于齊正均來說,他認為許白對齊正則必須一心一意。
明天……
少年想,明天去醫院看正則,順便把錢交上,再然后還得找份工作。
他現在不能沒有收入,一天也不能停下來。
燈光下,許白將褲腿卷起來,膝蓋上的擦傷有些嚴重,因為處理的不及時,所以已經開始紅腫。
一個人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會流露出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