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說不出反駁的話,他手勢打了一半,注意到李姐皺起、有些嫌惡的眉頭,于是最終只是沉默的點頭。
兜里那張名片又開始發燙,燙的少年坐立不安。
……
齊正均接連兩天沒跟許白碰面。
第三天終于控制不住,就坐在外頭等著人回來。
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
齊正均沒開燈,就那么坐著,攥緊了拳頭。
他說不清楚是什么心情,明明一看見“嫂子”就忍不住惡言相向,但不見時又滿腦子都是少年身影。
像是著了魔。
又像是被人下了咒。
【齊正均好感度:20】
心臟跳的飛快。
“回來了?”
被這聲音嚇的一顫,齊正均伸手按亮燈。
柔軟纖瘦的脊背彎下去,鞋脫到一半,緊張時眼睛里盈盈蕩起點兒水光,“……啊。”
燈光灑下來,少年有些局促的站直,打著手勢——你怎么還沒睡?
其實這些基礎的手語很好看懂,齊正均只是想叫他說話,哪怕他的聲音并不好聽。
“今天有人來敲門。”
齊正均沒站起來,抬著頭看過去,身上卻依然沒有落魄的樣子,張揚肆意、頤指氣使的告訴許白,“讓我告訴你,水費電費要交了。”
少年手指互相捻了捻,點頭。
你吃飯了嗎?
許白問。
六兒暗戳戳,【吃的很豐盛,外賣盒都毀尸滅跡了。】
【!】
許白怒:【屏蔽詞匯增加了?口頭禪都不能說?】
六兒忽略他的問題,義憤填膺,【攻略目標真的很過分,有手有腳卻要靠樂知養活!】
齊正均想想吃進自己肚子的東西,有些愧意,“我不餓,你別做飯了,點外賣吧,太晚了。”
許白去洗手,嘩啦啦的水聲之后他出來,臉上也澆了一捧水,哪里都濕漉漉的,長睫毛眨不動一樣耷拉下來。
眼圈發青,嘴唇淡白。
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
——我去休息。
許白打著手勢,其實很簡單,只是指著自己房門又指指自己。
齊正均目光跟著他的動作,喉嚨里堵了什么,“你不用去上那么累的班。”
按照聾子的花銷,一個月也就幾千塊,怎么可能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媽之前說過,齊正則開銷里一大半都花在少年身上,跟被包養的鴨子沒什么區別。
齊正均一直在左右搖擺。
他親眼看到了少年的拮據,又不明白人怎么會過成這樣?
齊正均不說話,許白就當做他默認,手上抓著新手機,轉過身。
慢吞吞的,仿佛是行動都很艱難。
男人好像天生就會對數碼產品敏感,齊正均一眼就知道這部手機價值不菲,對于住小破屋的聾子來說,簡直算得上天價。
可它現在被他握在手里。
齊正均找到了惡聲惡氣的理由,他伸手拿了桌上的單子,一步一步過來,盯著手機后殼上顯眼的logo。
水電繳費通知單被扔在地上,齊正均站在道德的高點上指責許白,“怪不得,這就是你錢的去處?”
居高臨下的態度讓許白不舒服,說出的話也叫人反感。
“你做的面真難吃,耳朵有問題,味道都控制不好。”
齊正均告訴他,又哼笑,“有錢買這么好的手機,也一定有錢吃外賣吧?”
說不定每天都是吃的飽飽的回來,騙著自己玩兒。
齊少爺全然忘了,他抱過少年,瘦的可憐伶仃,哪像能吃飽飯的樣子。
嘴毒又自以為是的富二代。
許白在意識中嘆息。
眼淚順著眼眶往下掉,很快,就完全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眼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