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掛念江維舟的身體,也放心不下爹娘,蜷縮成很小的一團睡不踏實。
他時常噩夢,半夜驚醒盯著一片漆黑怔怔的瞧。
果然是命運無常,他在過著無憂無慮錦衣玉食生活的時候,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睡在這破草屋中,日日擔憂著不要大雨沖垮了這唯一的避難之所。
好在癔癥沒再犯過,舌頭的傷也漸漸好了。
六兒佩服許白敬業,它說,【其實你直接睡也沒關系,江維舟在幻境里力量全被禁錮,他看不到的。】
【不。】許白笑,【你忘了?還有另外一個攻略目標呢。】
頂著98好感的曲師兄,這么些年過去,肯定也已經有所成就了吧?
【曲師兄和江維舟幾乎平分了這個世界的氣運,就算入了魔,也是頂頂厲害的大魔頭。】
六兒連忙查探,果然看到有一位攻略目標的情緒起伏波動劇烈。
……
睜著的雙眼逐漸迷離,許白抱住雙臂,蜷縮著昏沉睡去。
他又做了夢。
只不過這一次夢中不是滿地血和被綁縛住的爹娘,也不是已經渾身冰冷僵硬的江維舟。
而是他從未見過的情形。
騰騰熱氣當中,許白聽見有人一聲一聲喊著自己的名字。
“阿鳶,阿鳶!”
“阿鳶——”
腳下滾燙卻無處可去,他四下尋找,終于在低頭時看見道模糊身影。
是個男人,是……是誰呢?
很熟悉,許白張張口,卻說不出話。
“下來。”這聲音撥開熱氣,逐漸清晰,里頭的疼惜和驚恐叫許白心里遽然一痛。
許白不自覺的聽從男人的話,想要邁開腳步,可足底皮肉似乎已經與腳下地面黏連,剛抬腳就叫他痛的大哭,“我下不去,好疼,好疼啊……”
黑衣男人捏緊拳頭,下頜線繃得很緊,“就沒有別的辦法?”
衣冠不整的男人搖著折扇,笑瞇瞇的告訴他,“師侄,啊不,魔尊大人。小朋友的魂魄只剩下這一縷,方法我也只知道這一個,做不做,能不能成功,都不在我。”
曲堯盯著花無羈,入了魔的緣故,他雙眼黑沉沉看過來的時候,總給人被扼住喉嚨里的錯覺,“師叔,為何幫我?”
“幫你?”花無羈搖頭,“只是愛看戲。”他臉上浮現出耐人尋味的笑意。
“我猜江師弟知曉一切時的表情,一定很有趣。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仙長,發現自己才是最不堪的那個。”折扇一合,花無羈毫不畏懼的迎上曲堯目光,“太叫人期待了。”
他都要等不及了。
是花無羈主動來見的曲堯。
彼時長生宗的天才已經成了魔尊,眉毛下壓便是妖魔匍匐,只是能翻云覆雨的魔尊遍尋天下至寶,求的卻是能叫人起死回生的法子。
泥人并排擺了許多,畫像上的青年栩栩如生,可投入煉器池的他已經化為灰燼,曲堯連師弟的魂魄都找不到。
花無羈第一次登門,曲堯正摸著泥人的臉龐,極其不耐的說,“不見。”
“竹鳶還有一絲魂魄。”花無羈輕易站在曲堯身后,“宗門大比,幻境里都發生了什么,你應該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