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維舟說不出話,他按住胸口,輕咳一聲,竟順著唇角流下道血線。
“你……”
許白眉頭蹙起,本能的擔憂,甚至想撐著身體靠近江維舟。
可等反應過來,這一切又變成了厭惡,他脫力靠回石壁,目光轉開,連眼神都不給江維舟,
你還擔心我,對嗎?
許白身體里的東西是江維舟的戰利品,他隨宗門斬妖,在只狐妖手里拿到了它,那狐妖為了活命百般討好,說這是“世間最毒之物”。
感情顛倒,恐懼變成戀慕,恨變成愛。
江維舟曾經嗤之以鼻,現在卻希望許白能看他一眼。
許白對自己胸膛中翻涌的情緒感到不恥,他有許多問題想問江維舟,可又覺得并無意義。就連相遇、連感情都是假的,那還有什么可說的?
“阿鳶。”
沉寂過后,江維舟先開口。他靠過來,“從前,是我錯了。”
江維舟沒低過頭,也不知道如何低頭,軟話說出來,也并沒幾分妥協意味。
許白不回應,他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態度。
兩個人仿佛對峙起來,江維舟從腰間取出個東西,輕輕放在許白手中,道,“是我對不住你。”
手掌微微合攏,江維舟放進他手中的是那張護身符。
一角沾了血跡,伶伶的躺在掌心。
許白盯著它。
江維舟期待許白態度能緩和下來,可實際上,看到這張護身符只能讓他想到自己做出的蠢事。
完全不被珍惜的、虛假的、未得到回報的愛。
許白抬起頭,終于直視江維舟。
他說,“如果我那天沒去河邊,就好了。”
沒去河邊就不會遇見你。
許白想說的是:如果沒有遇見你,就好了。
江維舟突然聽到輕微的一聲。
咔嚓。
接著又是一聲。
許白抬起頭,他看到自天幕開始向下碎裂,整個空間都像是被捏碎的糖殼,所有的一切都扭曲著直墜下來。
是幻境無法再支撐下去。
開始全然坍塌。
許白努力的維持著冷漠,可到如今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驚懼,眼珠轉向江維舟,嘴唇顫抖,“……這是什么?”
江維舟說不出話,他伸出手,慢慢用身體將許白完全擋住,冰涼手掌蓋在人眼睛上,能感覺到長睫簌簌的在掌心顫抖。
許白只覺得心中和腦袋劇痛,他張張口,喉嚨里發出小獸般的低吟,臉色竟比江維舟更加慘淡。
江維舟曾問:若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你會如何?
“放開我。”
“放開我!”
許白抬起手,指甲都掐進江維舟手背里,他用盡力氣要去看面前的一切,眼睛里繃出血絲,似乎也要流出血淚。
一切都在龜裂崩塌。
許白掐著江維舟的手,“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
不僅愛是假的,連這里都是假的嗎?
那什么才是真的?要如何才能從這場噩夢當中醒來?
……
竹鳶忘了,他其實已經走過了一遍人生,只不過故事的最后,他拉不住江維舟,也沒等來兌現“許你機緣”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