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何恒是吃他這一套的人嗎?
“寧道奇,爾本是道門宗師,但卻背師滅祖,與梵門賊禿勾結,今天貧道便替汝師清理門戶。”何恒冷哼一聲,一把把手里的師妃暄置入十余丈之外,身影急如閃電,驀然一掌拍向寧道奇。
月如霜,這院落里剎那彌漫起肅殺之氣。
“唉,天意如此!”寧道奇嘆息一聲,雙手猛地一舉,化作鳥啄,迎空而飛,撲向何恒。
何恒一拳打出,日月星辰運轉,山海五岳翻滾,地裂天崩一般,氣勢恢宏。在貼近寧道奇之時,他之拳勢就再洶涌三分,排山倒海的籠罩寧道奇渾身。
寧道奇輕聲吟道:“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物或行或隨,或呴或吹,或強或嬴,或載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他的身影飄逸無比,袖袍變得膨脹,一股股氣勁洶涌而出,似有似無,虛實變化間,一掌撲向何恒雙拳。
何恒與他拳掌交加,只覺自己千鈞之重的拳勢,被其一股極其柔和的氣勁彈起,真氣涌動間,打入一處空曠之地,難建功效。
此乃以柔克剛,虛實結合之招。
寧道奇道:“老道的‘散手八撲’其精要在乎一個‘虛’字,虛能生氣,故此虛無窮,清凈致虛,則此虛為實,虛實之間,態雖百殊,無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無大無小!”
“后天地而生,而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終。故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終。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驗,此自然之道也。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道有體有用,體者元氣之不動,用者元氣運于天地間。”何恒驀然嘆道,“寧道奇你的確已得致虛守靜之旨,臻至渾然忘我的境界,可是可惜這只是境界,你之道心卻被一群尼姑束縛住了,這也注定你終生只能止步于此。”
寧道奇搖了搖頭:“我從不喜老子的認真,只好莊周的恢奇,更愛他入世而出世,順應自然之道。否則今夜就不用在這里了。生死壽夭、成敗得失、是非毀譽皆是空,超脫一切欲好,視天地萬物與己為一體,不知有我或非我,至'至人'無我之境界,逍遙自在,可勝仙神。”
何恒冷笑道:“莊周逍遙之道的確為世人所愛,但于我而言,卻更愛老子之無為,無為者,無所不為也!世人皆難看破虛妄天地,以一句夢或非夢欺瞞自己,不敢求見真實,但求一生之逍遙,于我看來卻是愚昧。”
寧道奇嘆道:“道友太過執著了,塵世漫漫,誰可真正看破虛妄與真實,你豈知自己所求之真實,到頭不是一場虛妄?天地茫茫,大道無涯,不如忘我以求真我。”
“朝聞道,夕可死!天地茫茫,宇宙無限,盡是虛妄,打破虛空,才知自我,即使這天地是假,‘我’卻是真。”何恒直視著寧道奇,再道:“我若證得無上大羅,無限時空永恒大自在,所思所念盡是真實,只因我是真!”
“仙神之說本就虛無縹緲,道友執念太深矣,失去一顆清淡平靜之心了。”寧道奇仰天道,“夫知有大小,見有淺深,物論之所由以不齊也。小知間間,日以心鬭,主司是非,意見起而道益虧矣。不知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無彼是乎哉?”
“道可道,非恒道也!天地久而萬物易,世事皆變,唯變化本身不變,我之道恒在,即變化也,心非恒,亦為恒也!”何恒猛地一喝,殺機裹挾向寧道奇,真氣運于五指,一把抓向其:“道不同,不相為謀!寧道奇,還不受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