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得錢,托他們只是白托而且我這樣大年紀的人,難道還不能料理自己么”
場下的學生終于出現了些許騷動,從前半段短短數語的講述“忙著照看行李”,“送我上車”,“給我揀定靠車門的一張椅子”中,
他們聽出了文中父親送兒子時操勞忙碌的場面,讓他們終于回想起自己入學時,父親同樣忙碌的身影
那時自己手上的物品寥寥無幾,而父親的手里,肩膀上,甚至是頭頂,卻是自己帶來的最重的一件行李。
“唉天弘這家伙講文章真厲害,如此樸實的語句,怎么被他說出來卻句句往人心窩子里插啊”
喻之杰咀嚼著嘴里的橘子,本來酸甜的味道完全變成了酸澀
他記起前幾天返校,父親將他送上大巴車的時,也是叮囑了又叮囑,對大巴車上的司機拜托了又拜托。
當時他的想法和主角一樣,在心中笑父親的“迂”,人家司機就是個拿錢開車的,能照顧誰,再說了車上幾十個乘客,人家照顧的過來嘛
“唉,我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太聰明了”
臺上的陳天弘似是感嘆著說出了這段的最后一句,語句中帶著一種近乎懺悔的感情,不覺流注于他的口中。
說完這句后,他長吸了一口氣,重新醞釀了一下感情,因為接下來就是背影中最重要的一段,亦是最深情的一段。
此時場下學生們是不知道后續的,他們陷入了自我責備和內疚之中,開始反思自己為啥當時不能了解父親。
喻之杰又嘆了口氣,他決定等結束后給父親打個電話,這樣想著心情便舒緩了許多,于是他繼續摸了個橘子。
然而待他剛剛剝好,還沒塞入嘴里,就聽到了一句無比熟悉的話。
我說道“爸爸,你走吧。”
他往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喻之杰懵了,這句話的意思他明白,還是在描述父親對兒子的愛和不舍。
可特么這句話太特么熟悉了啊
就在不久,他們在來體育館的路上陳天弘就是如此說的,并且為他買來了橘子。
“陳天弘你大爺的,占我便宜啊”
與喻之杰忿忿不平不同,王小吉卻聽的鼻子一酸,他想起了前天父親買水時說的話,詞語不同,詞意與蘊含的關懷是一樣的。
“我看那邊月臺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走到那邊月臺,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
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
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
在陳天弘講述這一段的時候,整個體育場只剩下他低沉富有感情的聲音,聲音不止在館內,更是在眾人的心里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