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事?呵,越家真是有后啊,好生伶牙俐齒!”吳仁愿簡簡單單瞇了瞇眼睛,卻是再也不理會越廷鐘試圖轉圜的打算,昂首直接進了五福堂,竟是根本不理會其他人。
見此情景,越廷鐘沖著越秀一喝道:“你干的好事!”隨即,他轉身匆匆追進了五福堂。
盡管里頭還有他幾個成年的弟弟在待客,可吳仁愿卻又和其他的高官不同,他真不知道老太爺發什么瘋,偏把這位素來不對付的政敵請到家里來!
越千秋瞅見越秀一呆立那兒,須臾就耷拉了腦袋,轉身往屋后跑,站在最邊上的他也懶得和其他人打招呼,悄悄閃了。等到他從另一邊追了上去,正正好好堵在了越秀一跟前。
看到小家伙那不住抽噎的樣子,他就沒好氣地說道:“哭什么?錯的又不是你!”
越秀一想到那一日越千秋把邱楚安和余澤云罵得面紅耳赤,招架不得,今天自己只是拿正理辯駁吳仁愿,卻反而遭到了父親如此責備,他就委屈得要命。
此時聽到越千秋這一句錯的不是你,他不禁哇的一聲哭出聲,直接撲了過來。越千秋本來還想躲,可聽到小家伙脫口叫了一聲九叔,然后就扒著他的肩膀嗚嗚嗚哭個沒完,他也沒辦法了,不得不硬著頭皮變回大人,疾言厲色地數落了起來。
“你爹在朝中做官,雖說吳尚書不是他本管上司,可他很容易被穿小鞋,所以不得不安撫這個嘴不好,還沒氣量的老家伙,只能在面上說你兩句,也算是給人一個交待。可你就這樣跑了,別人看在眼里,還當你連挨兩句說的氣量都沒有!別哭了,再哭小心大伯母訓你!”
也許是這話確實有點用,也許是大伯母三個字嚇壞了一貫畏祖母如虎的小家伙,越秀一立時退后兩步,使勁吸了吸鼻子,竟要用袖子去擦眼淚。
越秀一趕緊把人拉住,塞了塊手絹過去。等看到越秀一眼睛哭得發紅,鼻涕也不住流下來,不消一會兒就把自己那塊手帕糟蹋成了霉干菜,他突然想起剛剛小家伙伏在自己肩頭哭了一場,連忙側頭往肩膀看去。
不消說,這件今天才上身的新衣肩頭濕了一大片,水痕宛然可見。
順著越千秋的目光,越秀一也發現了自己捅出的簍子,這下子登時無地自容。被父親訓哭跑了也就算了,還抱著越千秋哭了一場,留下了這么分明的痕跡,他以后臉往哪擱?
最重要的是,這還是太爺爺為了今天拜師宴特意給越千秋定做的衣服……
越千秋本打算不理這點小事,可轉念一想說不定還會有吳仁愿這種刻薄挑刺的人,他就打哈哈說:“沒事,爺爺統共做了兩套,一會兒我回清芬館換上就行了。倒是你,上次在我面前拍胸脯答應的事兒,你可別說忘了!”
本以為越千秋至少得嘲笑他兩句,可沒想到人家決口不提剛剛自己這丟臉的一茬,越秀一想想從前自己對越千秋的輕慢,著實覺得慚愧極了。可是,越千秋現在說的這件事,他同樣有些糾結。
“之前從同泰寺回來之后,祖母就拘著我在房里讀書,不許我出門。我試探過她的口氣,可卻被數落得抬不起頭來。”越秀一說著就愈發心虛,小聲說道,“結果我什么都沒打聽到。”
大太太既然不肯說,那么嚴詡的背后絕對是真的有蹊蹺……
越千秋摸著下巴沉吟了好一會兒,最終拍了拍越秀一的肩膀道:“好了,沒打聽到就算了,這樣,你跟我回一趟清芬館,我換衣服,你敷一敷眼睛。有仇不報非君子,咱們回頭也讓那個吳尚書吃一回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