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澤云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武德司四大知事之一的韓昱眼中,已經成為了徹頭徹尾的弱者。可他眼下就算氣得發抖,也確實強橫不起來。
江陵余氏肯認余家為旁支,這自然是看中了父親和越老兒決裂,日后如果起復就能占據一部侍郎,進而可取尚書之利。可如果他強奪婚書的事情傳揚開來,身敗名裂,江陵余氏絕對不會為了從武德司手中保徐浩,保余家,承認他們這一支已經躋身世家門庭!
說不定還要落井下石,劃清界限!
因此,哪怕他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在越千秋眼看出門之前,張口叫道:“九公子留步!”
越千秋腳下只微微一滯,但隨即就仿佛沒聽見似的,趁著桑紫打門簾,徑直跨過門檻出去。當他下了寥寥三級臺階,就只聽到身后有人追了出來。有桑紫和韓昱兩個高手,他絲毫不擔心安全問題,照舊大搖大擺往前走。
“九公子,之前都是我的錯,我給你賠不是!”
聽到這極其勉強,帶著深深不甘心的賠禮,越千秋這才停下了腳步。他扭頭看了余澤云一眼,見其保持著躬身作揖的姿勢,他便徐徐轉身回來,笑容可掬地微微頷首。
“余大少爺不用向我賠禮道歉,我只是來捎話的人而已。我是代蘇姑娘來的,還是她之前那句話,余家要回婚書,可以,句容連片上等水田一千畝……”
余澤云頓時又驚又怒地打斷道:“之前不是說六百畝!”
你怎么不去搶!
“可之前那機會,余大少爺不是沒抓住嗎?”越千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之前你要是肯出錢贖買婚書,那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早就沒今天這事了。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派手下人欺負人家一介弱女子,你虧不虧心啊!”
險些吐血的余澤云有苦說不出。有那樣兇悍的丫頭當護衛,還弱女子?
哪怕知道東陽長公主決計不會無聊到注意蘇家小姐,定然是越千秋從中穿針引線。可他更怕的是整件事宣揚出去,自己非但不能成功娶到裴旭的侄女,還可能身敗名裂。所以,即便越家可能洞悉了之前他那兩次失敗的圖謀,他卻也顧不得了。
他幾乎心痛滴血地答應道:“好,一千畝就一千畝,可我立刻就要東西!”
“早不答應晚不答應,偏偏現在答應這么快……哼,今天你不答應,回頭我就能開一千二百畝,一千五百畝,兩千畝,世上還有什么比這生意更好做……”
眼見越千秋有些牙疼似的齜牙,仿佛真的是覺著自己做了樁虧本買賣。韓昱再看看七竅生煙卻還不得不強自忍住的余澤云,他終于忍不住若無其事側過頭去,卻是偷笑了起來。
“得了,你備好房契在應天府衙等,一邊過戶,一邊給你婚書。”
越千秋狡猾地打了個擦邊球,只提婚書不提人,見余澤云毫無察覺,他不禁為那個陷身武德司的徐浩默哀。
人家可真沒把你這個供奉當人,當狗腿子沒人權吖……當然,也可能是他把余澤云氣得昏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