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越千秋背后另一邊站著的蘇十柒,也因為嚴詡這一聲喝,領受到了不少審視的目光。見不少人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琢磨著,那個是東陽長公主之子,這個又是什么人,她不禁有些不自在,當發現人群中越老太爺看自己那溫和慈祥的目光時,她這才鎮定了下來。
她一點都沒察覺,越老太爺那溫和慈祥之外潛藏的某種如釋重負的欣慰。
烈馬找轡頭不容易啊……
越千秋也被師父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當看到兩列差役末位的四個人如同火燒屁股似的蹦出去押人,他卻不管有多少人在看他,回過頭來給背后的嚴詡遞了一杯水:“師父,你聲音太大了,我耳朵都快震聾了。喝口水潤潤嗓子,站著怪累的。”
嚴詡本就是除卻自己在乎的人,其他全都不管不顧的性子,此時接過茶盞,他就旁若無人地笑道:“還是千秋你懂事。放心,我一會兒控制一下,保證不會再震著你。”
下頭也不知道多少官員在暗地腹誹。這是公堂之上,你們師徒倆能不能嚴肅點?
可這還沒完,就只見小胖子也在這等候人犯押上堂的間隙,殷勤地拿了個茶盞朝嚴詡那邊湊了過去:“表哥,我這茶里還加了羅漢果,我沒喝過呢,你嘗嘗?”
嚴詡見下頭一雙雙眼睛全都瞪著自己,頓時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提醒小胖子道:“公堂之上,正經一點,那么多人看著呢!”
小胖子頓時露出了極其幽怨的表情。嚴詡還是他嫡親的表哥呢,居然對他和對越千秋的態度如此截然不同……不對,是那什么天地之別!
注意到了李易銘的表情,越千秋突然一把搶過小胖子手中那茶盞,直接笑瞇瞇地遞給了蘇十柒,因為不好稱呼,他只對人眨了眨眼睛,隨即就在小胖子炸毛之前,在人胖乎乎的手心快速劃拉了兩個字。
李易銘雖說才七歲,但身為皇帝獨子,他五歲就開始認字了,如今雖說還不能寫那么多字,但單單認字的話,幾百個字還不在話下。分辨出越千秋劃拉的赫然是師母兩個字,頓時眼睛大亮,看向蘇十柒目光赫然流露出無限熱切,直把這位蘇大小姐看得心里發毛。
就在這公堂之上完全沒個嚴肅氣氛,越來越詭異的時候,隨著外間一陣腳步聲,歐陽鐵樹和劉四終于被人押了進來。
幾天不見,兩個人耷拉著腦袋,形容憔悴,面色蒼白,兩只眼睛深深凹陷了進去,走路時鐐銬和地面一下下撞擊,越發顯得凄苦無助。可當劉四抬起頭看見越千秋時,他登時如同兔子似的蹦了起來。
“怎……怎么是你!”
歐陽鐵樹聽到劉四這聲音,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發現是越千秋,他同樣連打了個好幾個寒顫,那心有余悸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他和劉四先是被大太太關在莊子上的地窖里,緊跟著又被越老太爺派人轉押刑部,越影親自在總捕司挑了幾個人看著,所以他們幾乎完全不知道外間發生的事情。
于是,這會兒看到高坐大理寺公堂之上的竟然是小小年紀的越千秋,兩人全都傻眼了。
而這時候,越千秋方才笑瞇瞇地指著小胖子說:“想來你們兩個都不會不認識本官,至于本官旁邊的這一位,就是英王殿下。”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李易銘本來就恨透了這兩個家伙,瞥見越千秋又朝著自己打了個手勢,他頓時砰的一聲拍響了驚堂木。而這一次,他雖說眼睛瞪得老大,卻憋住了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