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位嘉王雖是太祖子孫,可傳到嘉王的父親,爵位已經只剩下郡公了。嘉王最初又不是長子,而是幺兒,若是正常情況下,只不過一介平民。所以能封嘉王,皇帝已經算是非常大度。畢竟,人是太后選的,不是皇帝自己選的。
而就是這位嘉王,現如今連世子都已經大到可以進京了。聽說家中姬妾成群,小一點的兒子還有四個,足可見嘉王其他本事不說,作為種馬的生育能力還是很合格的。
如果當初皇上繼續養著嘉王,現在也該做爺爺了吧?
越千秋正在那胡思亂想,就只見不遠處七八騎人護持著一輛馬車緩緩行來。如果不是頭前開道的人扛著嘉王的王旗,他甚至都沒意識到那就是所謂的王駕——畢竟,嘉王世子是代替父親入京朝覲,完全可以借用儀衛森嚴的王駕。
面對滿大街四處躲避讓路的人,馬車突然停了一停,緊跟著,車旁一名護衛模樣的漢子就大聲喝道:“嘉王世子入京朝請,因盛世安寧,宵小絕跡,為免驚擾地方,故而輕車簡從。行者讓出中道即可,不用慌張避讓,以免意外損傷。”
這樣的大喝持續了三次,越千秋立時就看到之前騷亂的人群漸漸安定了下來。在他看來,這番話說得非常有水平,親王的儀仗那是有定例的,隨隨便便減去也很容易被人彈劾,可如今人家用了一個盛世太平,宵小絕跡的借口,輕而易舉就搪塞了過去。
輕車簡從還造出了這樣的勢,還真是小胖子的勁敵來了!
越千秋在心里這么念叨了一句,本打算把自己這個路人裝到徹底,他卻沒想到馬車徐徐經過他身邊時,車窗的簾子突然被人拉起,緊跟著,里頭就露出了一張五官俊美的臉,臉上那雙黑色的眼睛正正好好看向了他。四目對視,他只覺得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臉上停留了很久。
緊跟著,沒有發生停車搭訕之類的事件,簾子須臾又放下了。
越千秋倒覺得這才是正常現象,就算人家早就打聽過金陵城的情形,知道他是哪根蔥,在這種東牌樓街上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搭訕,那都是最愚蠢的行為。然而,偏偏就在他認為小胖子打錯算盤的時候,突然又聽得前頭發出了一聲毫不掩飾的哭聲。
“民女求世子殿下為亡父做主!”
越千秋陡然之間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剛剛他已經喝破了,小胖子也爽快承認,如今那個女人這么叫了一聲,豈不是人人都會認定,是小胖子不但在坑他,還在繼續坑這位初來乍到的嘉王世子?
他瞇了瞇眼睛,幸災樂禍地看了一眼一旁那三層高樓。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小胖子你慘了!
果然,當他駕馬緩緩跟過去,預備看個熱鬧的時候,他那數年練武而練得極其敏銳的耳力就捕捉到了一個明顯的摔杯聲和接下來的罵聲。
“可惡,簡直混賬!你們從哪里找來的人,怎么會出這樣的紕漏!”
眼見屋子里的少年們不是耷拉著腦袋,就是面面相覷,李易銘知道這時候已經追究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他只能惡狠狠地捏著扶手,隨手指了一個人道:“你去,追上越小九,和他說,只要他能整治一次那個見鬼的嘉王世子,我……唉,算了!”
小胖子臨時打消了那主意,樓上幾個少年頓時如釋重負。做小胖子的跟班固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和越千秋打交道,那更是人人避之惟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