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一個王孫為徒,對于神弓門曲長老來說,實在是抵擋不住的誘惑。
當年玄刀堂和白蓮宗被先后除名,無論是門主還是他們這些長老,無不日夜恐懼著即將降落到神弓門頭上的天罰。因為,在那兩派除名之后,那時候他們已經是墊底的了!
當年玄刀堂也曾戰功赫赫,白蓮宗亦是一方大派,可巡武使一到,還不是化為齏粉?
可就在他們憤恨卻又無奈地迎來了那把即將落下的鍘刀時,情勢卻陡然突變。
沉寂多年,白蓮宗和玄刀堂不但沒有就此消亡,竟然重回武品錄了!不但重回武品錄,還把之前各派恨之入骨的刑部尚書吳仁愿給拉下了馬,甚至連繼任尚書希望最大的刑部侍郎高澤之也一塊倒了臺。如此一來,神弓門在欣喜若狂之余,卻也不無失落。
尤其當得知此事背后是當時任戶部尚書的越老太爺以及東陽長公主合力操刀,而東陽長公主之子嚴詡更是直接憑著云掌門臨終托付,當上了排名墊底的玄刀堂掌門,曲長老曾經無數次做夢,希望這種好運也能降臨在神弓門身上。
而就在數日前,他的美夢成真了。
所以,此時此刻見嘉王世子李崇明以自己記名弟子的身份,笑瞇瞇地把越千秋引來見自己,本來是親自送李崇明出門的曲長老只覺得百感交集。他當然不會自恃對李崇明有師徒之誼,就真的隨意指使人,而是用非常親切和煦的態度迎了上去。
“師父,這位是玄刀堂掌門弟子,越九公子千秋。這位是府州白將軍幼子白不凡白公子,天生不凡,神勇驚人。我之前有幸在長公主府門前見過他們一場比斗,著實精彩。”
聽到李崇明說自己天生不凡,白不凡還挺高興,可當李崇明提起當初長公主府門前的那場挑戰,他立刻拉長了臉。在他看來,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沒有之一。并不是因為他主動上門挑戰卻輸了,而是他現在醒悟到,自己根本就是被人耍了,聽到的那風聲有問題!
哪怕他現在已經和那個對他說過越千秋壞話的所謂朋友斷絕往來,可他還是忿忿不平。
所以,不等越千秋開口,他就硬梆梆地說:“嘉王世子這話我不敢茍同,那一戰不過是我不自量力,登門尋釁而已,說不上是什么精彩的一戰,要我說,是猴子戲還差不多!”
李崇明涵養極好,哪怕被白不凡這么一頂,他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沒有半點變化,反而還歉意地說道:“白公子恕罪,是我這個旁觀者眼力不夠,又不知道內情,若有冒犯之處,還請你多多見諒。”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真要說起來了李崇明的身份還高過自己,白不凡也只能別扭地哼哼了一聲,不大情愿地說:“我又沒怪你,只是說我自己不好……反正我今天只是跟著九公子出來,見識見識天下英杰的,世子殿下你不用管我,就當我是跟班就行。”
這一刻,越千秋終于捕捉到了李崇明眼神中間的一絲異色。知道是白不凡的那個跟班兩個字著實讓人驚悚,他又好氣又好笑,只能趕緊笑著打岔。
“曲長老,世子殿下,你們別聽不凡胡說八道。玄刀堂自打重建之后,就一直都在金陵活動,我更是從來沒見過天下英雄,自然心里就沒多大底氣。而拖著他這個將門虎子同行,我至少能更安心一點。”
曲長老立時笑了起來:“兩位公子說笑了,你們都是年少英才,一同蒞臨賞光,這僻陋之地簡直是蓬蓽生輝。只是神弓門這些年捉襟見肘,也只賃下了這客棧的一處偏院,實在不足以待客,還請見諒。”
越千秋自然連說不妨,等到入內時,見那小伙計張頭探腦,似乎在打量自己,他就悄悄攏手袖中,隨即在別人沒注意之際又把手拿了出來,隨即對其輕輕屈指一彈。發現那小伙計非常敏捷地一抄把東西接了,他才若無其事地拉了白不凡一同隨曲長老和李崇明進了客棧。
等他們一走,那小伙計這才打開手掌,發現赫然是一枚內方外圓的金錢,他雖說一時貪心大起,可左思右想之后,最終還是一溜煙跑去找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