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只覺得自己的整張臉都凍在了那兒。
蘭陵郡王?這個封號在北燕差不多算是濫了大街,百年下來至少封了整整幾十個,而在這二十年來的北燕,據他所知活著的總算只有三個,相當好分辨。然而,在那三個人里,能和眼前這個人基本對上號的,就僅僅只有一個。
北燕皇帝已故皇后的嫡親弟弟,蘭陵郡王蕭敬先!
這就是那個號稱動不動就把寵姬手臂砍下來當裝飾品欣賞,會挖刺客眼珠子下酒,會將人皮剝了硝制當坐墊,會把得罪自己的官員直接拖翻了大棍子打七八十,平叛時幾乎屠城……總之在傳聞中殘暴到令人發指的蘭陵妖王蕭敬先?
沒聽說過蕭敬先是個高度近視眼啊!
臥槽,我剛剛對人說了什么,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嗎?
越千秋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雖說沒有側頭去看嚴詡,可他想也知道憑師父的記性,絕不至于人家已經自報家門了卻還不明所以。然而,面對那一雙瞬間犀利到讓人無法忽視的眼睛,想到自己背后那塊刺青,想到對面說不定疑似是自己真正的舅舅,他一下子就豁出去了。
當初他才七歲,越府一堆白眼當中,他都能叫來仆婦把冒牌舅舅狠狠打一頓,眼下大伯父和師父都在,他怕個頭!如果人真的翻臉露出屠夫本色,我就……我就脫衣服!
想到這里,越千秋霍然站起身來,昂首挺胸地說:“晉王殿下既有這雅興,我自然奉陪!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我這人是個音盲,唱歌歪調,吹塤很難聽,跳舞更是從未嘗試過。”
晉王仿佛還沒看過如此直白坦陳是音盲的人,先是一愣,隨即撫掌大笑道:“我兒時大棍打走三個教授琴簫樂器的老師,可等到年長之后,無論當眾高歌又或是跳舞,再無人敢有只言片語挑刺,今日你盡管隨我盡興,看是否有人敢聒噪半字!”
眼見晉王下來,直接拉了越千秋就走,嚴詡終于從發懵中回過神,二話不說就一把拽住了越千秋的另一邊手臂,神色不善地問道:“跳個舞而已,晉王殿下要拉千秋去哪兒?”
“蘭陵王入陣曲,不換衣服面具怎么跳?”晉王微微瞇起眼睛,嘴角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還是說,嚴大人也有興趣下場?”
“那是自然!”嚴詡把心一橫,干脆豁出去了,“我和千秋一樣,雖說也是音盲,可你既然拉了他,怎能少了我?”
“很好,那請!”晉王哈哈大笑,松開手一振袖子大步在前,等到了角門,聽到后頭分明傳來了越千秋和嚴詡的腳步聲,他才狀似不經意地拋出了另一番話。
“好教二位得知,我雖說不是蘭陵郡王了,可我大燕的蘭陵郡王卻還是有三個。我那外甥女看上想搶來當駙馬的那家伙,才剛封了蘭陵郡王!”
嚴詡不明所以,越千秋卻心里咯噔一下。
他說的不是送諾諾回來捎信時還可憐巴巴哭訴境遇可憐,下一封信卻感慨又被大公主看上了的某人吧?某人怎么就那么神奇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