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逛到西邊的內苑,暫且找了個地方臨時休憩的時候,越千秋笑瞇瞇從徐厚聰那兒要了一把魚食,竟是自得其樂地投食喂起魚來。
見甄容仿佛自知礙事,沉默著自顧自往另一邊去了,他就頭也不回地對身后的徐厚聰說:“徐將軍應該聽秋狩司的人說了吧,在金陵的時候,我是最護著慶師兄他們的人。”
徐厚聰聞言一愣,隨即就強笑道:“略有耳聞。”
居然只是略有耳聞?看來,秋狩司還想藏著掖著,等到發現徐厚聰有什么端倪再拿出來?
沒有回頭的越千秋看不清徐厚聰什么表情,可他卻繼續不慌不忙地說道:“徐將軍你丟下曲長老和慶師兄他們一走了之,在南邊武林算是徹底壞了名聲,我振臂一呼,力排眾議,為慶師兄他們說話,不但引介他們進武英館,還首倡建立神弓營,所以得了不少人望,從這一點來說,我得感謝你。”
越千秋把話說得這么露骨透徹,徐厚聰面色再變,可原本只有三四分的猜測,此時卻變成了七八分。
盡管越千秋年紀不大,可他自從知道人的身世之后,在他的心里,這個能以養孫的身份在越府過得滋潤,不但深得越老太爺寵愛,還拜了嚴詡這個師父的少年,必定是個心思玲瓏剔透,長袖善舞的人,絕不會像表面上這么只會逞口舌之利。
他并不怕和這種人打交道,相反若是換成固執得如一塊死硬石頭的,他就頭疼了。
所以,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在遠處轉悠的甄容,毫不在意地笑道:“各為其主罷了。我倒欽佩九公子好本事。”
“好一個各為其主。”
越千秋一把將手中的魚食全都丟進了池子里,見下頭的錦鯉幾乎是一窩蜂似的湊在了一塊,大口大口吃著那些魚食,小魚們幾乎都被大魚趕到了邊上,根本爭搶不著,他這才拍拍手,轉身看著徐厚聰笑道:“徐將軍不用擔心某些事情,水至清則無魚,不是么?”
徐厚聰沒有松弛,而是立時反問道:“代價呢?”
“代價很簡單,我平安回去。”越千秋嘴角一翹,又加了幾個字,“而且是立功回去。”
見徐厚聰露出了心領神會的表情,他就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那邊站著發呆的甄容:“如果我是甄容,有那么一塊東西在身上,我一定會好好利用,絕不會和他那樣浪費了。畢竟,我這次和師父大老遠跑來出使北燕,說是主動請纓,其實到頭來還是被逼的。南邊朝堂是怎么格局,徐將軍你應該很清楚。皇上尚且不能一言九鼎,更何況長公主和我爺爺?”
他說著便咧了咧嘴,露出了滿口白牙:“我覺得,我們可以互通有無。畢竟,你在北燕不能靠著秋狩司過一輩子。我呢,在南邊也不能靠著爺爺和師父過一輩子。”
看到徐厚聰那張明顯有些動容的臉,越千秋知道,魚兒不再是繞著餌鉤轉,而是開始試探性咬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