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候也不會比現在更糟。”嚴詡反而挺鎮定,此時甚至冷笑了一聲,“反正咱們在北燕就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虱子多了不壓身,狀況再壞也壞不到哪去。再說了,還有那兩個家伙在。我現在才明白,那兩個家伙怎么會臭味相投,又同時深得北燕皇帝寵信,有什么樣的皇帝就有什么樣的臣子,這就和什么鍋配什么蓋一個道理!”
盡管之前跟著蕭敬先和越小四在上京城的大街上風馳電掣了一回,但如今出了宮優哉游哉地走在那四通八達的大道上,越千秋的感覺自然又格外不同。他曾經看過世界上最繁華的大都市,可哪怕那么多年過去,他對于如今這些真正古色古香的街道還是很有興趣。
因為黃金臺在城外,今天自然是沒時間去了,因而他第一個去的,自然就是靖遠寺五雁塔。總共九層的浮屠寶塔對于一般人來說,也就是仰頭看看瞻仰一下,登塔卻會被拒之門外,可既然隨行的是這個北燕最最說一不二的人,要登塔自然易如反掌。
當越千秋興沖沖地登上空無一人的最高層,他不禁扶著欄桿運足中氣大叫了一聲。
“啊——”
扶著皇帝爬上最后一級臺階,徐厚聰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這鬼哭狼嚎,卻又騰不出手來捂耳朵,簡直差點沒罵娘。而皇帝對于這魔音貫耳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就用一種責備自家孩子的口氣說道:“又不是小孩子了,登個塔還要大呼小叫的?”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一時心有感慨嘛!”越千秋回過頭來解釋,隨即又補充道,“這是爺爺鶴鳴軒里頭珍藏的詩集里寫的,雖說詠的是泰山,可放在五雁塔上也是同理。”
皇帝沒理會越千秋這話里藏話,雖說爬了這么高,但他扶著徐厚聰不過是一個姿態,以他這把年紀還每日練武的身體來說,登上這九層樓甚至連腿酸都沒有。當他緩緩走上前之后,他扶著欄桿緩緩轉了一圈,見東南西北四下景致幾乎盡收眼底,最終也頗覺得心曠神怡。
可等到他一扭頭,看見越千秋猶如皮猴似的直接爬出了塔外的欄桿,仿佛要翻上塔頂,他不由得呆了一呆,而徐厚聰更是眼疾手快竄了過去,一把拽住了越千秋的袖子。
“九公子,你這是要干什么?”
“看佛寶啊!”越千秋猶如看傻子似的瞅了徐厚聰一眼,“聽說塔頂上鑲嵌著佛寶,但平時頂上那道小門是封閉的,我不爬上去怎么看得見?難得有近距離瞻仰一下,看看佛寶到底是什么東西的好機會,不翻上去看看不是可惜了?”
“那你也用不著翻上去,和看管五雁塔的僧人說一聲,讓他打開上頭的門不就行了嗎?”
越千秋半個身子都探在塔外,目光卻落在了自己那個被徐厚聰拽住的袖子上。在兩個練武之人的較勁下,只要稍微用點力,這個袖子就會廢掉,所以他只能無奈地說道:“這佛寶到底是人家五雁塔的寶貝,你除非對人明說來的是誰,怎么破例?你要不放心你跟上來。”
徐厚聰猶豫了一下,扭頭一看皇帝,見其微微頷首,他只能松開手,等越千秋翻上塔頂,他也利落地跟了上去。而等到兩人消失在視野中,皇帝方才緩步踱到了他們剛剛翻欄桿出去的位置,目光深沉地看著下頭占地廣闊的寺廟,以及更遠處的街坊和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