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臭小子!”
轉過身的他也沒理會剛剛聽到越千秋那一聲稱呼,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的大公主以及其他人,徑直吩咐道:“徐厚聰,開路,該下去了,今天還有的是地方要去。”
雖說自己還推薦過一個弟子給大公主當護衛,以此巴結討好,可如今更需要在意的是皇帝的態度,因此哪怕得罪人,還不止一個,徐厚聰也只能把心一橫道:“大公主,諸位公子,還請讓路,大人要下樓。”
除卻咬著嘴唇不肯讓路的大公主,其他人如夢初醒,立時紛紛貼墻站著,竭盡全力讓開了一條路。而皇帝在經過大公主身側的時候,稍稍停了一停,隨即沒好氣地說道:“想來就跟上,耍什么小孩子脾氣!”
眼看皇帝一馬當先下樓,徐厚聰連忙讓兩個侍衛跟上,自己卻壓低了聲音對大公主說:“皇上是一時起意,您要是不來,到時候聽到外間傳出什么再來問,豈不是晚了!”
大公主只遲疑了一小會,隨即就狠狠一跺腳,繼而轉身旋風似的追了上去。她這個召集者突然就這么跑了,其他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剛剛那第一個沖上來興師問罪的忍不住低聲問道:“誰能說說,這到底算怎么回事?皇上帶人出宮也就算了,這一聲阿爹算怎么回事?”
此話一出,頂樓上一時寂靜更甚。良久,這才有人弱弱地問道:“會不會是皇上想要許配一個公主給他,所以才讓他叫阿爹?”
“放屁,之前那小子在大殿上就已經公然拒絕娶公主了!再說,那么多駙馬,連現在的蘭陵郡王在內,你聽到誰能叫皇上一聲阿爹的?”
塔頂一群權貴子弟還在那抓狂地議論紛紛的時候,塔下越千秋卻優哉游哉地東張張西望望,仿佛全然不知道自己那個稱呼給別人帶來的強大震撼。當皇帝和徐厚聰以及兩個侍衛下來匯合之后,他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就只見大公主氣咻咻地追了下來。
他無視了大公主那刺人的視線,笑瞇瞇地說:“接下來咱們去天青閣吧?聽說那兒酒水菜肴都是一絕,只有一個毛病,那就是貴。”
“再貴能有千金一盤?”皇帝聽出了越千秋那點敲竹杠的小心思,不禁哂然一笑,“盡你點就是,只要你有那么大肚子。”
“那可就說定了!反正我今天是兩袖清風,一文不名,全都靠您了。”越千秋嘿然一笑,看也不看大公主,扭頭就往外走。
眼看他這般囂張模樣,大公主頓時恨得牙癢癢的。她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胳膊,把人拽著向越千秋前行的方向追了好幾步,又用眼神制止徐厚聰等人跟上來,她這才咬牙切齒地問道:“阿爹,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舅舅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見大公主頓時身體一僵,皇帝這才若無其事地說,“放心,我不會怪你舅舅,他就是再鬧,也不過是一頭我行我素的孤狼,如今多了蕭長珙那頭狐貍,也就是兩個人而已。”
“阿爹,你是想阿娘和弟弟了?”
見大公主欲言又止,臉上分明流露出掙扎之色,皇帝看著前頭哼著不知名小調,分明沒心沒肺的越千秋,他便淡淡地說:“你娘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小了,應該還記得她從前的音容笑貌,言行舉止吧?她永遠是那般驕傲,永遠是那般我行我素,永遠是那般言笑無忌,永遠懶得和不愿搭理的人多說一句話,從這點來說,前頭那個少年確實比任何人都要像她。”
和后頭不敢跟上來,生怕聽到不該聽東西的徐厚聰以及那些侍衛相比,越千秋距離皇帝和大公主父女不遠,耳朵又靈敏,這一字一句全都聽得清清楚楚。知道皇帝恐怕也是說給他聽的,他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納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