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一目十行把信看完,他就完全僵在了那兒。
如同泥雕木塑的他死死捏著那信箋,幾乎覺得心跳都驟然停止了,臉上的表情從鏡子里透出來,可他看在眼中,卻不知道那到底是哭還是笑,是喜還是怒。足足好一會兒,他才發狠似的嚎叫了一聲,想要伸手去撕掉這封信,可最終卻還是狠狠一拳捶在了梳妝臺上。
那實木所制最結實不過的妝臺,竟是在他此時的奮力一捶之下斷裂了開來。然而,換成往日蕭敬先一定會異常痛惜姐姐留下的東西被自己破壞了,可如今他卻完全沒辦法去顧及這些死物。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把這滿屋子的陳設家具全都破壞得干干凈凈!
她真的死了……她竟然真的死了!
“姐夫縱使并不是專情的人,可他對你總是不一樣的,你不肯多信他一點也就罷了,可你為什么信不過我,為什么!你就覺著我這個弟弟那么沒用嗎?”
“竟然寧可用那樣駭人聽聞的險計,也不肯把人托付給我!不過也是,這就是你的風格。這么多年了,我和姐夫大概都忘了你是什么樣的人,大燕更是忘了你是什么樣的人,至于天下……有多少人知道曾經的大燕皇后是什么樣的人?”
他喃喃自語地說著話,隨即卻突然將兩張信箋團成一團,竟是毅然決然地直接吞了下肚。
“你拖到現在才告訴我,是想著等他長大,想著我會不惜一切把你的遺志完成,是不是?很好,我還年輕,十年不成,二十年也許也不成,但三十年四十年,未必就做不到!我們確實是姐弟,我正想在上京殺一個血流成河,竟然就看到了你留下的這封信!”
“晉王殿下,晉王殿下?”
聽到外間傳來的嚷嚷聲,蕭敬先心中一跳,緊跟著瞇眼豎耳傾聽了片刻,確定出聲的人距離這兒還有點遠,他才舒了一口氣。
盡管剛剛心情激蕩,可他一直都分心留意外頭的動靜,畢竟,除非發瘋的時候,他一貫是面上吊兒郎當,實則極其縝密細致的性子,所以他并不覺得有人能夠趁此機會靠近偷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大步開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就只見蘭陵郡王蕭長珙正步子飛快地朝這邊而來,當即開口問道:“你不是和越千秋在一塊嗎?怎么跑這來了?叫什么晉王殿下,你什么時候這么有禮數了?”
“別提了,我一時沖動做錯事情,結果被那小子抓到把柄,差點沒被皇上捶死!當然得找你這條粗大腿抱一下,省得皇上回頭再找我算賬!”
越小四滿臉的晦氣,大略把之前在獻殿里那檔子事說了說,隨即就唉聲嘆氣。
“我是發現那臭小子鬼靈精到讓人難以置信,偏偏皇上竟然還對他多方容忍。以前還能眼不見心不煩,現在倒好,一大幫人都窩在我的蘭陵郡王府,實在是棘手得很!我這才讓那兩個丫頭演了一場戲,讓她們到你那里鬧了鬧,否則她們再過來,我可真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