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昂著頭,眼神顯得坦然無懼:“并不是說上京城里死了人,而且是曾經的貴妃和太子,皇帝陛下就一定要回去,但動蕩的時候一國之君卻孤懸在外,人心惶惶的時候,自然就少不了人心思變,自然就少不了居心叵測。皇帝陛下要釣魚也好,要考驗人也好,大可換個地方呆著,何必非得窩在這競陵這易攻難守的地方,等著可能出現的染血?”
“再說……”他頓了一頓,非常干脆利落地說,“我從前在南邊也聽說過,北燕皇帝陛下一貫強硬,難道如今做什么事卻反而需要借口了嗎?”
正走過來的晉王蕭敬先登時目露異彩,只覺得這句話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原本并不打算開口建議皇帝是留還是走的他輕輕咳嗽一聲,隨即悄無聲息地到了皇帝身前。
“只要皇上一句話,回上京之后要殺人也好,要抄家也好,臣都能代勞。至于殺多少,會激起多大的怨氣,皇上知道的,臣一向無所謂。至于今夜皇上宿在競陵,實在大可不必。別說姐姐其實并不曾安葬在這里,就算她在,想來也不希望皇上在這兒涉險。姐姐為人,一向是不喜歡防守,只喜歡進攻。”
蕭敬先來了,越千秋就立刻功成身退,閉嘴不作聲。而徐厚聰眼見剛剛還三緘其口的蕭敬先再次出面力挺越千秋,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琢磨這兩人之間的關系。而緊跟著,他就發現自己需要琢磨的人還要更多一個。
“皇上想要引蛇出洞,可難免有人打算調虎離山。”越小四是跟在蕭敬先之后過來的,見越千秋惡狠狠地朝自己瞪了過來,他頓時回了一個示威的眼神,隨即才笑道,“這還是那小子之前用錯成語,臣這才想到的。要是皇上打算在此誘敵深入,臣愿意李代桃僵代勞。”
他仿佛在炫耀自己成語水平似的,說著就笑瞇瞇地說:“只要把那個引人注目的小子留下,臣相信一定能瞞天過海。”
臭小子,剛剛說得那么冠冕堂皇,我看你只不過想趕緊回城和嚴詡他們團聚,懶得在這里多費力氣,我偏不如你的愿!留下來和我做個伴,對付也許會有的陰謀吧!
越千秋仿佛從越小四那眼神中看出了這壞心眼,登時氣得夠嗆。他沒想到自己那點不足為人道的小心思竟然會被越小四窺探得一清二楚,唯有在心里把那家伙罵了個半死。而更讓他郁悶的是,皇帝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竟然輕輕點了點頭。
“也罷,長珙帶著千秋留下,禁軍精選三十人隨朕回上京,晉王和汪卿隨行,神箭將軍留在競陵總攬全局,莫要讓人看出了破綻。”
對于自己被留下,徐厚聰并不意外,盡管在這種情況下留在競陵很可能會面對不可測的危險,可也是建功立業的良機。然而,他斜睨了越千秋一眼,卻是有些惶恐地說道:“臣自當盡心竭力,只不過唯恐上下不肯應命……”
“想來你自己挑的那三百人總是靠得住的,至于其他的人,朕會給你手詔。”
有這樣的后盾,徐厚聰當然不會再推三阻四。然而,當他慨然答應之后,皇帝就看向了越小四:“朕雖然給了徐厚聰手詔,但關鍵時刻,你的身份卻比他更壓得住,真若是有事,你就拿出你誅殺叛將的手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