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赫金童提醒他們最好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競陵那邊發生的事,越小四卻反其道而行之,將昨夜發生種種事無巨細地對皇帝和盤托出,甚至連他私調神弓門弟子潛入,于是遭刺客指斥的事也不例外,徐厚聰最初又驚又怒,直到越小四說出最后半截話,他這才若有所悟。
皇帝現在不問,不代表以后就不問,而且有那么多禁軍在場,他想要瞞住某些細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與其日后再被人揭出來,不如眼下先捅破,還能爭取個主動。
更何況,蕭長珙已經算很夠意思了,對他大加褒獎之外,還額外替神弓門弟子請功!
低頭做恭謹狀的徐厚聰并沒有看到,皇帝微微瞇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并不僅僅是激賞,似乎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和終究不了解皇帝真實性情的徐厚聰相比,越小四到底當了皇帝那么多年的女婿,沒等皇帝金口玉言,給徐厚聰昨夜的那番作為徹底定性,他就立刻詞鋒一轉道:“剛剛臣進了上京城之后,在路上遇到了秋狩司正使汪大人,臣聽他說,晉王殿下居然舉薦臣監秋狩司?”
“你遇見了汪靖南?”皇帝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既是沒有和他一塊去,難道有異議?”
“皇上賜死陳國公主,那是國事也是家事,臣哪敢有異議,可這監秋狩司,還請皇上萬萬指派別人。臣是個懶散的人,最不耐煩和瑣碎的事情打交道,更不耐煩和鬼鬼祟祟的人在一起共事。”
越小四滿臉都寫著我不愿意,隨即桀驁不馴地說:“臣請求皇上不拘把臣派到哪去帶兵打仗,臣實在是不耐煩憋在上京城里!想當年為了平安,臣已經憋夠了!”
他一面說一面瞪了一眼旁邊正好看過來的越千秋,氣咻咻地直接拿手指朝著人點了過去:“尤其還要應付這種死纏爛打的小仇人!”
“皇帝陛下要是把蘭陵郡王外調,留下他的王府給我吳朝使團暫住,外臣沒有意見。”越千秋終于開口,隨即毫不客氣地回敬道,“蘭陵郡王這種一言不合就掄拳頭的架勢,在外頭比在上京更合適,去秋狩司確實是大材小用了!”
他一面說一面無視越小四那惡狠狠的目光,轉而看向了徐厚聰,笑吟吟地說:“倒是徐將軍帶出來的神弓門弟子縝密細致,調幾個去秋狩司給那位汪大人當左膀右臂的話,比蘭陵郡王這樣一個只會打架的強多了。”
徐厚聰看不出越千秋是成心和越小四抬杠,還是給自己設陷阱,連忙開口說道:“皇上,神弓門諸人都是長在山野之間,對于秋狩司那些細微事務實在是并不適合……”
沒等徐厚聰把話說完,皇帝就擺擺手道:“徐卿無需過謙,朕已經聽說,你之前把幾個弟子推薦了出去給人當侍衛,那確實是大材小用了。你這次在競陵調用過的那幾個神弓門弟子,全都調去秋狩司,授校尉。至于你,朕賞你一座更大的宅院,把你神弓門的人都安置好。”
幾個原本是白身的弟子一起頭就是校尉,這可以說算得上是殊恩,但徐厚聰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滿心驚疑。
要知道,那都是他費盡心思培養出來的真正心腹,神弓門那么多弟子之中,也只有這幾個最得他信賴,他原本打算把這些人一一補進禁軍作為自己的臂助,哪知竟然會橫生枝節。
而且,秋狩司正使汪靖南會不會懷疑他這是想要反噬將他引薦到北燕來的恩主?
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和汪靖南這樣的老牌北燕高官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