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嚴詡終于耐不住這死一般的寂靜了,重重一捶扶手就叫道:“這算什么!自己人都騙,你還居然打昏了我和帶到這來!”
“要瞞過敵人,就得先瞞過自己人。”
說出這句話的男子從書架背后的陰影中走出來,竟是個子高瘦的越影。見嚴詡滿臉不服氣,他面上表情沒有太大變化,說出來的話卻頗為犀利。
“如果沒有你們這三個身份非同一般的人一塊出面,充當障眼法,一次兩次鬧出那樣絕大的風波,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其他的事情做得不會那么順利。和上次劉戴二位將軍南歸帶的那四家不同,那兩位北燕軍中大將并不打算叛出北燕,投我大吳,只是不甘因廢太子的緣故被廢置終身。這些年來,北燕這位喜怒無常的皇帝實在是讓太多人忍無可忍。”
嚴詡只覺得心里也好,喉嚨口也好,全都噎得難受:“可這種事為什么出發之前不早說?還有你們什么時候把云霄子和彭明這些老頑固也說動的?”
“老太爺早就親自出馬見了青城掌門云中子。彭明和其他幾個,老太爺一一見了。他們之前圍繞甄容的那些謀算看似天衣無縫,實則破綻百出,老太爺細細點明之后,他們自然心悅誠服放棄了。畢竟,憑一塊紋身就說甄容是什么前朝廢太子之子的說法,太牽強。更何況,秋狩司連蕭王孫的名頭都瞎編出來了,足可見早有準備。從這一點來說,千秋做得很明智。”
越影沒有回答嚴詡為什么不早說,卻非常爽快地解釋了如何說動的那些相關人士。
“此次若不是動用那些武林人士的暗線,那兩位大將軍龐大的家屬是不可能南遷成功的。現在沒有了后顧之憂,他們才能豁出去和那位皇帝做一場。”
見越影越說越有理,嚴詡非但沒釋然,反而更火冒三丈:“那你和越老太爺算無遺策,可為什么獨獨把千秋留下?還有甄容和剩下的人!”
“一來是因為有四老爺在,他總會想辦法護著千秋他們。”
盡管對越小四是亦師亦友,越大老爺此時又不在,越影此時的稱呼卻顯得非常正式,一如既往把自己當成是越家的家臣,見嚴詡一臉少和我來這套的表情,他這才若無其事地說,“二來,和遷移那兩位的家眷相比,老太爺更希望能夠爭取一個人。”
嚴詡脫口而出道:“誰?”
“晉王蕭敬先。”
見嚴詡瞬間倒吸一口涼氣,越影這才淡淡地說:“當然,如果不行,就憑你我,把九公子搶出來,卻也不是辦不到的。北燕皇帝就算再瘋,難道真的會隨便封一個太子?”
嚴詡這才終于緩和了一點表情。他臉色微妙地看著越影,滿臉沒好氣地說:“虧我們之前還以為是為了徐厚聰來的,敢情全都被你們蒙在鼓里!越大人呢,他也被騙了?”
“自然是一視同仁,大老爺不知道,就連四老爺也一無所知。”越影微微一笑,隨即才若無其事地說,“大老爺昨天拜訪過的那些傾向于和我朝和談的北燕官員,此番恐怕要受到不小的連累。如果能見風使舵也許還能保住,若是不肯轉彎,只怕皇帝會大開殺戒。”